她只需拿上自己新做的碾转,送与高太太请她阖家尝个鲜。
池家食铺在整个柳安打开了声名,与官宦乡绅之家有颇多联系。钟应忱年纪轻轻已有解元功名,且在四羲书院依旧能够出类拔萃,说不得便是下一榜的进士。两人境况与往日不可相比,登上高家门时所受到的接待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两三年相处下来,高太太也算是看着他两人从稚嫩长到如今,心里不乏情分,更何况这两个往堂前一站,一般的清朗隽秀,便说上两句话也要互看一眼,甜甜蜜蜜的样子让人看了也欢喜。
池小秋才一拜下,脆生生叫声“干娘”,高太太便立刻拉她起来,说了好些话,又跟钟应忱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是没得个姑娘,如今既送了小秋过来,便同我亲生的一般,你若是待她不好,我便要打上门去接她回来了!”
“是,”钟应忱笑应道:“若是有不妥,自然是听凭干娘来罚的。”
他环视一圈,问道:“高兄可在家中?”
“他早早便起了,正在房里背新出的时文经注,你过去看看也好,若是见他贪懒耍滑,功课做得不好,便只管罚他!”
池小秋也有些讶然。
“早早便起”“房中背书”这两个词实在同高溪午八字不合,更别提为了读书连他们上门也不见,简直是太阳上了西屋头。
钟应忱原还道背书不过是个幌子,不想走近了高溪午房中,远远便能听见琅琅诵书声,虽说诵得有些不愿,到底还是足够响亮。
房里没有小厮看着,想来这次是他主动向学了。
钟应忱才一迈来,高溪午便啪得将书一合,猛得站起来,待定睛一看,又跌坐回去:“你什么时候也学梁上君,走路半点声响不闻?”
钟应忱泰然坐下:“听太太说,你搜得的经注有些少,我才新得了些时文注疏,不如再给你一些?”
“钟应忱!”高溪午愤然而起:“我好容易才背够了这些!你扪心自问,你那婚事我可是忙前忙后,怎的到我这边你却要来添堵?”
“时文经注和你的婚事又何干系?”
“还不是我娘,后日不是要往徐家送聘了?我娘告诉我,底数三十抬盒,背会一篇加一抬,若是背完了便直接加到六十六抬,我有别的可选么?阿晏嫁我已是委屈了,难道我真要让她见着的聘礼是个单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