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了这么久,得池小秋一两句哄,总是不过分的吧。
这一幕演技很好,直让池小秋惊在当地。
她刚遇见钟应忱时,是在刚出家门不久。凭着一把子力气勉强能保住些寻得的树皮叶子,所有的精气神都化为乌有,只有活命的执念支撑她活下去。
直到第一次遇见周济,一出得粥棚,便是大的欺压小的,壮的抢夺弱的,为一粒米打死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钟应忱身形瘦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让池小秋鬼使神差之下出手相帮的,便是他的眼神。
疯狂、沉寂、仇怨、蔑视,千般情绪变幻不定此起彼伏,唯一没有变化,是沉默之下的坚忍。
从此他迎风生长,不管抛在什么境地,好似都不曾慌乱动摇。只站在身边,就稳稳当当,帮他从兵荒马乱中掘出每一点生机。
这样一个人,竟也有一天会茫然站在此处,小心翼翼问一句:“我还不够好么?”
池小秋不识情字,不识心动,终于在此时知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缠杂情丝,都连在人心上。
从此线的两边,便同生受痛苦喜悦,连一次皱眉,一次难过,另一人都能觉察出疼来。
一如她此时。
钟应忱悄悄看她,见池小秋一动不动,原本装出的落寞便成真了。
他忍不住叹出口气,说好了慢慢等,怎么就这样着急起来。
“走罢。”
他话音才落,便见池小秋向前一步,轻轻软软的触觉落在唇间,不过转瞬即逝。
轰隆隆,是平地惊雷,呼啦啦啦,是夏雨滂沱,满山青树碧草被火摧枯拉朽毕剥烧毁重又在北地的春天疯狂长起,数千间房舍轰然倒塌催倒又焕然一新直立在群山之巅。
不过一瞬,就好似四季变幻沧海桑田,钟应忱眼睛不敢眨,直直看向池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