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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还有些小口子,腻着些汗,唤起钟应忱每一次的记忆。

逃荒路上无数次伸出的手,高家宴席后雪夜手笼里传递出的温度,送他出行时满背囊的路菜酱瓜,慢慢将他燥怒的脾气捋顺,安抚,熨平。

钟应忱慢慢退出一步,窗前的光寻到了空隙,挤进来。

“为什么同他出去?”

“啊?”

本打算耐心听他心事的池小秋,半张着嘴,愣住。

钟应忱垂着眉眼,连嘴角都写着捺,同方才的愤懑悒郁不同,竟显出几分可怜兮兮。

“为什么同他出去?”

“他?”池小秋茫然片刻,忽然醒悟:“那个桑公子?”

这名字让池小秋软软念出时,听着便更加刺耳,钟应忱不语,可眉眼重又染上层怒气。

本是欢欢喜喜重逢的时候,原来惹出这一出的却是那个桑罗山,池小秋本就疑心他不安好心,这会儿更是生气了。

“提他作甚!总惦记着咱们家店面,不是好人!”

她愤愤不平这句话如一根针,戳破了钟应忱最后一点不安,霎时天高地阔,江水横流,一复如前。

池小秋与钟应忱相处已久,只待他眉目舒展,便松下口气。正要开口,忽见他神情又是一暗,重又低下头,声音犹疑幽缓,格外落寞。

“我…不够好么?”

钟应忱一边寻摸自己的声调语气,一边暗戳戳忖度池小秋的神色。他虽不惯同高溪午一样披挂上阵串戏演角儿,但精心设计后,凄哀幽怨总是能表现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