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立刻跟着笑起来:“若是打得以后都瘸了,往地上滚也不好滚了不是!”
今早上所受的拳脚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只要想想两个板子往臀部狠狠拍下的场景,涂大郎便只觉全身都剧痛起来。
好似数九天让人迎头泼下一盆冰水,涂大郎眼看钟应忱毫无迟疑抽身要走,忙叫住他道:“你…你把那休书还我,我再写张和离书!”
钟应忱一声冷笑:“你当钟某是傻子么!你若撕了它,我又能如何!”
钝痛激得他心里发急,涂大郎忙道:“你先莫走!”
当即去旁边旁边算命铺子上舔脸借了纸笔,胡乱写了一张和离书,也不管什么理由,一般都写上,池小秋拿来一看,直接摔回去。
“我二姨替你涂家操持家务十几年,就是有什么过错,也不该是她!你这写的也是人话!什么和离,还不是因为我二姨休不得你,才让你挺着个大脸来写和离书,不然,我二姨早把你一家子拖累都给休了!”
钟应忱徐徐拿出自己方才写好的一封和离书,虽是在笑,却好似在涂大郎心上脸上下刀子:“和离书现在此,你只按了手印便罢。”
涂大郎身不由己,待按了手印,望着那书上殷红一个指头,这会才觉出些古怪。
明明是他饿虎扑食一般上桥来,却似被人裹挟着,将事态闹到如此地步,倒像是有人推波助澜的样子。
可木已成舟,他头脑发胀,在原地怔忡着,让没热闹可看的人不耐烦推到一边。桥上往来又恢复通畅,池家食铺重新招呼起客人,他从人缝之中便能看见韩玉娘微低着头,熟悉的脸上有着不熟悉的冷漠,好像方才那场大闹,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涌出,涂大郎忽想起当年挑起盖头来时,韩玉娘含羞带怯的一偏头,那时候的她如同四五月水中的菡萏,羞笼花瓣,透出粉来,便是有些不如意处,只哄上两句便好了,最怕旁人说她丁点不好,只埋头每日做活。
如今却成了这般不知羞耻的枯黄模样!
他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气愤,又听一个妇人揽着自家孩儿指着他道:“以后可莫要做这般没脸没皮的人!”
谁没脸没皮,明明是本该卑顺,却无此嚣张的池小秋,韩玉娘!
涂大郎焦躁起来,两眼往那好奇望来的孩子一瞪,无意中透出的凶悍竟将那娃娃吓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