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焰墙王宫

蒋师仁抱着金盒,带着泥婆罗步兵快步赶来,佛骨的光芒在他手中愈发耀眼,沿途的火舌纷纷避让,竟在火墙中开出条通路。王玄策接过金盒,指尖抚过冰凉的佛骨,心中默念:“文成公主,玄奘法师,还有二十八个弟兄,今日,便让这佛骨,终结阿罗那顺的恶行!”

巳时三刻的钟声突然从王宫深处传来,王玄策猛地打开金盒,将佛骨举过头顶——佛骨在空中发出莹白的光芒,光芒穿透火幕,直射焰墙核心的青铜火符。三百道焰墙突然停止坍缩,火符上的篆文开始反转,“显庆二十年”变回了“永徽廿二年”,燃料暗槽里的火焰彻底熄灭,宫墙上的布阵破绽图样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佛骨之中。

焰墙缓缓消散,露出王宫紧闭的朱漆大门,门楣上还挂着去年唐使的残破旌旗,风吹过旌旗,发出猎猎声响,仿佛在为他们呐喊助威。王玄策望着眼前的王宫,又看了看手中的佛骨,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蒋校尉,八千余骑听令!踏平曲女城王宫,活捉阿罗那顺,为二十八个弟兄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八千余骑的呐喊声震彻天地,吐蕃骑兵的马蹄声、泥婆罗步兵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朝着王宫大门冲去。蒋师仁的陌刀高举过头顶,刀身映着佛骨的光芒,朝着王宫大门劈去——今日,大唐的复仇之师,终将踏破这王城,让阿罗那顺血债血偿。

第三节 :银针分焰

王玄策深吸一口气,左脚断肢处的麻布早已被血浸透,他却毫不在意,猛地将断足踏入残留的火海——焦黑的地面仍泛着灼人热浪,麻布瞬间被引燃,他却咬牙纹丝不动,掌心的断足金线突然挣脱束缚,如银蛇般窜向空中。那些从火弩手油囊掉落的鸿胪寺银针,此刻正悬浮在火幕边缘,金线尖端精准勾住每一枚银针的针尾,以极快的速度串联成网,在半空中铺展开来。

银丝交织的瞬间,竟浮现出《太白阴经》中记载的“引火归源阵”!阵图由数百枚银针组成,针与针之间的金线泛着幽蓝微光,阵眼处正是那枚刻着“鸿胪寺”的青铜卦钱,卦钱钱孔喷出的寒雾与阵图相融,在焰墙上映出“火从源起,必从源灭”的篆文。这阵图与方才的“蹈火阵”截然不同,蹈火阵是阻火避焰,而引火归源阵却是要将四散的火焰引回核心,再一举破之。

“王正使!阵成了!”蒋师仁的陌刀刚劈开一道反扑的火舌,见此情景不由高声喊道。他此刻正站在宫墙东侧的暗槽旁,刃面还沾着方才熄灭火焰时的牛油,目光死死盯着阵图——银针组成的阵网如一张巨大的银伞,将整个王宫前的火区笼罩其中,那些原本四处乱窜的火舌,竟开始顺着金线的方向,缓缓向阵眼汇聚。

王玄策额角渗出冷汗,断足在火海中被灼得剧痛,他却死死攥着青铜卦钱,指尖不断调整银针的角度:“蒋校尉!主火道在宫墙正中!速带陌刀手劈向那里,引火归源阵需借主火道之力,才能逼出火墙核心!”他清楚,这阵图的关键在于“引”,若不能找到主火道,火焰便无法归源,反而会反噬自身,届时别说破阵,恐怕连八千余骑都要被火焰吞噬。

蒋师仁立马领命,转身对身后的百名陌刀手大喝:“弟兄们!跟我冲!劈开主火道!”百名陌刀手皆是大唐精锐,虽随王玄策出使天竺,却丝毫未减当年在羽林卫的锐气,此刻听闻命令,纷纷举起陌刀,跟着蒋师仁朝着宫墙正中的主火道奔去。主火道比其他火墙宽出三倍,火舌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地面的火砖早已被烧得通红,踩上去“滋滋”作响,连陌刀的刀鞘都被烤得发烫。

蒋师仁冲到主火道前,猛地将陌刀劈出!刀风与火舌相撞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刀身竟突然吸附起散落在地面的乳白药霜,那些药霜顺着刀身纹路缓缓流动,在刃面凝成一幅清晰的图纸!图纸上画着座丈高的橹楼,橹楼外侧裹着层层防火麻布,顶部还装着铜制的喷水装置,正是长安将作监特制的“辟火橹”图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辟火橹!王正使,刀身上是辟火橹的图纸!”蒋师仁又惊又喜,他在长安时曾见过将作监造的辟火橹,当年洛阳宫失火,正是靠这辟火橹才挡住火势蔓延,没想到今日竟会在陌刀上见到图纸。药霜凝成的图纸泛着莹白光泽,刀身的高温不仅没有将其烤化,反而让图纸上的细节愈发清晰,连橹楼的榫卯结构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此时,之前找到的铜佛残核突然裂开,金红色的佛血化作金粉,纷纷扬扬落在陌刀的图纸上。金粉接触图纸的瞬间,突然引发神异变化——主火道的烈焰猛地向上窜起,在空中化作一只只金乌!这些金乌通体由火焰凝成,羽翼泛着金红色的光芒,尖喙利爪如烧红的精铁,却没有扑向唐军,反而调转方向,朝着王宫深处操纵火墙的天竺火师旌旗飞去!

“反了!火乌反了!”王宫深处传来天竺火师的惊呼声。那些原本受他们操控的火焰,此刻竟化作金乌反噬,旌旗被金乌的羽翼扫过,瞬间燃起大火,旌旗上的火纹图腾很快便被烧得焦黑,操纵火墙的咒语也戛然而止。

唐军阵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吐蕃骑兵举起长柄弯刀,跟着金乌的方向呐喊;泥婆罗步兵更是兴奋地挥舞着藤牌,之前被火墙压制的憋屈,此刻尽数释放。蒋师仁举着陌刀,看着刀身上的辟火橹图纸,又望着急速飞向王宫的金乌,眼中满是激动:“王正使!火乌反戈了!主火道的火焰弱了!”

王玄策却不敢放松,他能感觉到引火归源阵的金线正在发烫,银针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显然火墙核心即将出现。他咬着牙,将全身力气灌注在断足金线上,金线猛地收紧,串联的银针突然发出刺眼的银光,将阵眼的青铜卦钱托至半空:“蒋校尉!稳住阵脚!火墙核心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宫墙正中的主火道突然炸裂!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剧烈摇晃,吐蕃骑兵的坐骑纷纷扬起前蹄,泥婆罗步兵也下意识地举起藤牌护住头部。烟尘散去后,从火墙核心飞出的不是灰烬,而是一枚三寸长的佛骨——那佛骨泛着莹白的光泽,比之前找到的佛骨碎片更加温润,显然是当年玄奘法师带回的佛骨真身!佛骨外层包裹着一卷泛黄的绢纸,竟是王羲之《兰亭序》的摹本,绢纸边缘已被火舌舔得发脆,却在火焰中缓缓展开,露出绢纸背面用朱砂写的隐形密咒——那些密咒遇火显形,正是文成公主密令中“佛骨镇炎”的完整咒语!

“是佛骨真身!还有《兰亭序》摹本!”王玄策瞳孔骤缩,他没想到阿罗那顺竟将佛骨真身藏在火墙核心,还用《兰亭序》摹本包裹,显然是想借摹本的绢纸易燃之性,一旦火墙被破,便让佛骨随摹本一同焚毁。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佛骨真身自带的清凉之气,竟护住了摹本,还让隐形密咒遇火显形。

佛骨在空中缓缓旋转,《兰亭序》摹本上的密咒泛着朱砂红光,与引火归源阵的银辉交相辉映。那些反扑向旌旗的金乌,此刻纷纷调转方向,朝着佛骨飞来,金乌的羽翼触碰佛骨的瞬间,竟化作金红色的液滴,顺着佛骨纹路缓缓流淌,将密咒的字迹染得愈发鲜艳。

“蒋校尉!快!用陌刀上的辟火橹图纸,搭建临时辟火橹!佛骨真身虽现,但密咒需借辟火橹之力才能完全激活!”王玄策高声喊道,断足金线突然缠上佛骨,将佛骨缓缓拉向自己。他能感觉到佛骨传来的温润之力,左腿的灼痛感瞬间减轻,连之前被火灼伤的肺腑,都觉得舒畅了许多。

蒋师仁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对身后的泥婆罗步兵下令:“泥婆罗弟兄!速取藤牌、牛油、麻布!按图纸搭建辟火橹!吐蕃百户,带五十骑守住周围,绝不能让天竺兵靠近!”泥婆罗步兵手脚麻利,很快便取来搭建辟火橹所需的材料——藤牌作为橹楼的骨架,牛油涂抹在麻布上作为防火层,百名陌刀手则负责将材料按图纸拼接,动作迅速而有序。

吐蕃骑兵也迅速行动,五十骑人马围绕着搭建辟火橹的区域列成圈,长柄弯刀泛着冷光,警惕地盯着王宫大门——此刻王宫大门紧闭,门后隐约传来甲胄碰撞声,显然阿罗那顺正在调兵遣将,想要趁唐军搭建辟火橹的间隙发动偷袭。

王玄策抱着佛骨真身,《兰亭序》摹本上的密咒仍在泛着红光。他低头细看摹本,发现摹本末尾竟有一行极小的字迹,是玄奘法师的亲笔:“佛骨镇炎,需以唐军血气为引,以辟火橹为媒,方破天竺火患。”原来如此,密咒激活不仅需要辟火橹,还需唐军的血气——当年玄奘法师早已料到今日之局,特意在摹本末尾留下提示。

“弟兄们!今日便用我等血气,激活密咒,破了这火患,为二十八个弟兄报仇!”王玄策高举佛骨,突然将环首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佛骨上。他身后的唐军将士见状,纷纷效仿,百名陌刀手、千余名吐蕃骑兵、七千名泥婆罗步兵,皆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空中凝成一道血线,朝着佛骨汇聚。

小主,

血气接触佛骨的瞬间,《兰亭序》摹本上的密咒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引火归源阵的银针也跟着发出银辉,一红一银两道光芒交织成网,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正在搭建的辟火橹,此刻突然被红光与银辉包裹,原本用藤牌和麻布搭建的简易橹楼,竟在光芒中变得愈发坚固,牛油涂抹的麻布上,甚至浮现出与密咒相同的纹路,泛着防火的青光。

“辟火橹成了!”蒋师仁兴奋地大喊,此刻的辟火橹虽不及长安将作监造的那般精致,却也有丈高,橹楼顶部的铜制喷水装置(用泥婆罗步兵的水囊改造而成)装满了混着牛油的冷水,随时可以喷射。

王玄策抱着佛骨,一步步走向辟火橹,《兰亭序》摹本上的密咒与辟火橹的纹路遥相呼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过巳时三刻,却因密咒与血气的加持,佛骨镇炎的威力丝毫未减。他将佛骨轻轻放在辟火橹顶部,佛骨接触到橹楼的瞬间,密咒的红光猛地暴涨,顺着辟火橹的纹路蔓延至整个橹楼,顶部的水囊突然自动破裂,混着牛油的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朝着残留的火墙泼去!

“滋啦——”冷水与火焰相撞,发出阵阵白雾,那些残留的火舌在冷水与密咒的双重作用下,迅速熄灭,只留下满地焦黑的火砖和《大唐西域记》的残页。引火归源阵的银针此刻也完成了使命,纷纷落在地上,针尾的鸿胪寺印记泛着微光,仿佛在为完成使命而欢呼。

王玄策站在辟火橹下,望着眼前彻底熄灭的火墙,又看了看手中的《兰亭序》摹本,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他转头看向蒋师仁,眼中满是坚定:“蒋校尉,火墙已破!八千余骑听令——踏平曲女城王宫,活捉阿罗那顺,为二十八个弟兄,讨回血债!”

“踏平王宫!活捉阿罗那顺!”八千余骑的呐喊声震彻云霄,吐蕃骑兵的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泥婆罗步兵的藤牌与陌刀碰撞出铿锵之音,唐军将士们带着满腔的复仇怒火,朝着紧闭的王宫大门冲去。此刻的他们,再也没有了火墙的阻碍,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让阿罗那顺为去年死去的二十八个唐使,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第四节: 佛骨焚城

王玄策掌心托着佛骨真身,指腹摩挲着骨身温润的纹路——那纹路里还沾着《兰亭序》摹本的朱砂墨痕,以及千百将士滴落的热血。他抬头望向王宫深处,残留的火烟仍在宫檐下盘旋,仿佛在诉说着去年唐使的冤屈。深吸一口气,他猛地将佛骨掷向身前残存的火海!佛骨在空中划出一道莹白弧线,如流星坠火,接触到焰苗的瞬间,整座曲女城王宫前的三百道焰墙突然齐齐崩塌!

赤红色的火瀑从半空坠落,不是四散飞溅,而是循着某种诡异的轨迹汇聚,在宫墙与唐军阵前织成一幅丈高的立体血字——竟是《唐律疏议》中“纵火罪”的条文!“诸故纵火,烧官府廨舍及私家舍宅者,徒三年;烧官府积聚财物者,流二千里;杀伤人者,绞;杀三人以上者,斩!”血字由火瀑凝成,每一笔都泛着暗红光泽,仿佛是去年二十六个唐使的血魂,在天地间写下这铁律般的判词。

“王正使!是《唐律疏议》的纵火罪条文!”蒋师仁的陌刀早已出鞘,刃面还沾着之前破阵时的火灰,见此情景不由高声疾呼。他在长安研读律法时,曾反复背诵过这一条,当年羽林卫处置纵火犯,便是依此定罪。此刻火瀑凝成的血字悬在半空,字字如刀,不仅是对阿罗那顺的控诉,更是对大唐律法的彰显——哪怕远在天竺,大唐的律法也能跨越千山万水,向施暴者讨还血债。

王玄策单脚伫立,断足金线在空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应血字的律动。他望着那字字泣血的条文,喉间哽咽:“二十八个弟兄,看见了吗?大唐的律法,来为你们定罪了!”去年使团被焚时,那些弟兄在火刑柱上高呼的“大唐律法不灭”,此刻终于化作眼前的血字,在天竺王城前熠熠生辉。

蒋师仁猛地挥起陌刀,朝着血字劈去!刀风凌厉,竟直接穿透火瀑凝成的血字,刀气落地的瞬间,地面突然震裂,一道青铜火铃从裂缝中弹出——铃身三寸见方,表面阴刻的“贞观卅八年”篆文在阳光下迸发清越之音,铃舌竟是用细小的佛骨碎片制成,晃动时发出的声响,如梵音般空灵,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是当年随佛骨被劫的青铜火铃!”王玄策瞳孔骤缩,他曾在文成公主的密信中见过此铃的记载——贞观卅八年,玄奘法师将佛骨从天竺带回长安时,唐太宗特意命将作监铸造了这枚青铜火铃,作为佛骨的伴身之物,后来佛骨被阿罗那顺劫回天竺,火铃也一并失踪,没想到竟藏在王宫前的地底,被蒋师仁的刀气震了出来。

青铜火铃在空中旋转,铃身的铭文随着转动愈发清晰,清越的铃声扩散开来,那些残留的火星纷纷朝着火铃汇聚,在铃身周围凝成一圈金红色的光晕。就在此时,之前被劈开的铜佛最后一块残片突然从地上跃起,在空中炸裂!金红色的佛血如雨点般洒落,尽数落在火铃周围的炎精上——那些炎精本是火墙崩塌后残留的火核,被佛血染金的瞬间,突然停止躁动,缓缓升空,在半空中凝成文成公主亲笔书写的终极判词:“以正诛逆,以佛净焰”!

小主,

判词由金红炎精组成,笔锋刚劲,与血字条文相呼应,一为律法定罪,一为道义裁决,两道光影交织在王宫上空,将整个战场照得一片通明。唐军阵中的八千余骑将士,此刻纷纷下马跪地,吐蕃骑兵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吐蕃赞普赐予的祈福咒语;泥婆罗步兵则对着判词叩首,他们虽不懂汉文,却能从那庄严的字迹中,感受到正义降临的力量。

王玄策缓缓站直身躯,断足的剧痛仿佛被判词的光芒驱散,他高举环首刀,刀尖指向王宫大门:“弟兄们!文成公主的判词已下!今日便以大唐之正,诛天竺之逆;以佛骨之净,灭这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