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的天竺火筏已全部燃尽,操筏者非死即逃,唐军的八千余骑已按照计划,突袭了七处火筏集结点,将剩余的火筏木料与引火物全部烧毁。蒋师仁捧着紫檀木盒,眼中满是敬畏:“王正使,佛骨既已归位,我们是否即刻启程返回长安?”
王玄策摇头,目光望向天竺都城的方向:“佛骨归位,是预警,更是使命。去年使团二十八人的冤屈尚未昭雪,天竺与吐蕃的阴谋尚未彻底粉碎,此刻绝非返回长安之时。待我们平定天竺,将佛骨与战犯一同带回,让太宗皇帝见证大唐的威严,让二十八位忠魂得以安息!”
话音刚落,文成公主的预警声波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恒河怒涛,涤荡逆贼;大唐天威,永镇八荒”。甲板上的唐军士兵听到这声音,纷纷举起兵器呐喊,声音与恒河的涛声交织在一起,震彻天地。
王玄策将紫檀木盒妥善收好,断足踏上快船的舵盘,金线在空中勾勒出前往天竺都城的路线。蒋师仁提着陌刀,立于船首,刀身映着远处的火光,透着凛然的杀气。焦木组成的“顺风纵火阵”仍在浪尖上矗立,像是一座无形的丰碑,见证着唐军的复仇之路,也预示着佛骨归位后,大唐将迎来的辉煌篇章。
第三节 :骨哨引路
文成公主的预警声波尚未消散,王玄策已扶着船舷站起身,断足在甲板上轻轻一踏,便踏入了那片由铜哨自鸣形成的声浪之中。声波触到断足的瞬间,金线突然从麻布下迸发,如银链般在空中飞舞,径直朝着散落各处的铜哨飞去——那些从骨节火把中掉落、漂浮在河面的鸿胪寺铜哨,此刻竟被金线一一串联,在空中组成了一道闪烁的光链。
光链随着声浪起伏,渐渐舒展成一幅长卷的模样,金色的线条在烈焰映照下,缓缓勾勒出文字与图谱。王玄策眯眼细看,那些文字竟是《大唐西域记》中早已失传的“火德篇”——记载着西域各国对火的祭祀仪式、火攻防御之法,甚至还有利用火焰辨别毒物、净化水源的秘术,图谱则详细绘制了不同材质可燃物的燃烧轨迹,与此前焦木中的火攻图相互印证,补足了唐军火战知识的最后一块空白。
“是失传的火德篇!”蒋师仁提刀上前,眼中满是惊叹。他望着空中悬浮的光链长卷,突然想起方才火筏自燃时的异象,“难怪天竺火筏会自行燃烧,想必是火德篇中记载的‘磷火引燃’之术,只是被他们用在了邪道上。”王玄策点头,指尖轻触金线光链,“这火德篇不仅是战法,更是指引——你看图谱最后,标注着‘避火’之法,想必与接下来的行动有关。”
话音刚落,远处河面突然升起一道火墙,是残余的天竺兵卒为阻拦唐军,点燃了岸边的柴草堆。蒋师仁见状,握紧陌刀纵身跃起,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劈向火墙。令人惊异的是,刀刃尚未触到火焰,火墙中的火星竟如被磁石吸引般,纷纷朝着陌刀聚拢,落在刀身上不熄不灭,反而渐渐凝聚成一层淡淡的火膜。
火膜在刀身表面流转,竟缓缓显露出复杂的纹路——不是火焰的杂乱痕迹,而是一张清晰的设计图,图上标注着“避火鹞”三字,旁侧还有长安将作监的火漆印记,鹞鸟的翼展、骨架的榫卯结构、腹内的防火涂层配方,甚至连用于操控的绳索机关,都绘制得毫厘不差。这避火鹞是唐军特制的飞行器,专用于穿越火障、传递信号,只是因工艺复杂,极少投入实战,如今竟以这般方式重现。
“是将作监的避火鹞!”王玄策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铜佛残核——自找到佛骨舍利后,残核表面便凝着一层淡淡的金粉。他将残核贴近陌刀,金粉瞬间脱落,如细沙般裹住刀身的避火鹞图纸。金粉与火星交融的刹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穿透火墙,直抵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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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肆虐的火筏烈焰,在金光照射下突然变了形态——熊熊烈火渐渐收敛,化作一朵朵金色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在浪尖上轻轻摇曳,每朵金莲的花心处,都坐着一尊微缩的药师佛虚影,虚影双手结印,口中似有梵音传出,虽无声却让人心中安宁。那些此前被火焰灼伤的唐军士兵,在梵音虚影的映照下,伤口竟渐渐停止了渗血,疼痛感也随之减轻。
“是药师佛的庇佑!”甲板上的士兵纷纷合十行礼,连吐蕃与泥婆罗的骑兵也面露敬畏。王玄策望着浪尖上的金莲,突然意识到,这并非单纯的异象——铜佛金粉激活了避火鹞图纸中的“净化”之力,将邪异的火攻转化为守护的佛光,既是对唐军的庇佑,也是对天竺兵卒邪术的震慑。
就在此时,河底突然传来“咕嘟”的水泡声,七具尸体缓缓浮出水面。尸体穿着天竺士兵的皮甲,却早已肿胀变形,显然已沉入河底多日。蒋师仁派人将尸体打捞上船,刚要检查死因,却发现尸体的双手仍紧紧攥着什么——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竟是七块莹白的骨片,拼合在一起,正是此前众人以为已找到的佛骨真身!
佛骨真身被一层绢布包裹着,绢布虽经河水浸泡,却仍能辨认出上面的纹路——竟是《兰亭序》的摹本!火舌顺着船板蔓延,恰好舔舐到绢布边缘,原本模糊的字迹在火焰烘烤下,突然清晰显形,不是王羲之的笔意,而是一行行梵汉双文的批注,记录着佛骨被天竺兵卒劫掠、辗转沉入河底的经过,最后落款是“玄奘记,贞观廿二年”。
“原来此前找到的舍利,是玄奘为保护真身埋下的替身!”王玄策捧着佛骨真身,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绢布上的批注,才知晓玄奘当年为防止佛骨落入敌手,特意仿制了一枚舍利,将真身藏于七名忠心随从体内,让他们伪装成天竺兵卒沉入河底,只待大唐军队前来,以火为引,让佛骨重见天日——今日火筏烈焰、金莲虚影,正是应验了当年的布置。
蒋师仁望着佛骨真身,突然单膝跪地:“王正使,佛骨真身既已现世,天竺兵卒的邪术也被破除,此刻正是率军攻城的最佳时机!末将愿率三千骑为先锋,直捣天竺都城,擒获主谋,为使团二十八人报仇!”甲板上的八千余骑纷纷附和,呐喊声震得河面浪花飞溅。
王玄策扶起蒋师仁,将佛骨真身妥善收进紫檀木盒,与此前的舍利一同存放。他走到船首,望着远处天竺都城的方向,断足上的金线再次亮起,与空中的火德篇光链、浪尖的金莲虚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路,直指敌军腹地。
“传我将令!”王玄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蒋校尉率三千骑为先锋,乘避火鹞穿越火障,直取天竺军营中枢;剩余人马分为两队,一队清理河岸残余敌军,一队修缮船只,准备渡河攻城!佛骨真身既已归位,大唐天威不可侵犯,今日便要让天竺知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八千余骑齐声呐喊,声音与恒河涛声、金莲梵音交织在一起,在天地间回荡。蒋师仁提着陌刀,接过工匠根据图纸快速打造的避火鹞,纵身跃上飞行器,朝着火墙飞去。避火鹞掠过浪尖,穿过金莲,在火德篇光链的指引下,如一道流星般冲向敌军阵营。
王玄策立于船首,望着先锋部队远去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紫檀木盒。他知道,佛骨真身的现世,不仅是对唐军的鼓舞,更是对玄奘、文成公主等先辈心血的回应。接下来的攻城之战,或许仍有艰险,但只要唐军上下同心,秉持着复仇的信念与守护大唐的决心,终将平定天竺,让使团的冤屈昭雪,让大唐的旗帜插遍恒河两岸。
浪尖上的金莲仍在绽放,药师佛虚影的梵音似在加持,空中的火德篇光链缓缓收起,化作一道金光融入王玄策的断足金线之中。河面上,唐军的战船正在集结,骑兵的马蹄声踏碎河面的薄冰,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复仇之战,即将在殑伽河怒涛中拉开最终帷幕。
第四节 :佛骨镇火
殑伽河河面的烈焰仍在舔舐着空气,王玄策立于楼船最高处,手中捧着盛放佛骨真身的紫檀木盒。盒盖开启的瞬间,莹白的佛骨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能涤荡世间所有邪火。他深吸一口气,将佛骨高高举起,而后朝着下方的火海掷去——当佛骨接触火焰的刹那,天地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紧接着,三百朵金莲从火海中骤然绽放,花瓣层层舒展,金色的光晕以莲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整个河面的火筏尽数笼罩。
金莲的光芒柔和却充满力量,原本肆虐的火焰在光晕中渐渐收敛,不再有灼人的热浪,反而透着一股清凉。王玄策望着这异象,想起《大唐西域记》中“佛骨现世,邪祟尽散”的记载,心中了然——这是佛骨的力量在镇压邪火,也是对唐军复仇之战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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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火势已弱,可趁机突破!”蒋师仁的声音从甲板传来,他已提着陌刀整装待发,玄甲上还沾着此前突袭时的血渍。王玄策点头,示意他行动。蒋师仁纵身跃起,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径直劈向金莲组成的光幕。刀气与光幕相撞的瞬间,金光迸射,一道青铜虚影从光幕中缓缓显现——竟是一尊造型威严的青铜水龙!
青铜水龙身长数丈,龙鳞清晰可见,龙首高昂,口中似有水流涌动。当水龙完全显形时,众人看清龙身侧面刻着的年款——“永徽三年”,正是当年佛骨被吐蕃劫掠时,长安将作监铸造的护宝水龙!水龙现世的刹那,龙口中突然迸发清泉,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河面的火筏上。原本被金莲压制的火焰,在清泉冲刷下瞬间熄灭,只余下袅袅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