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铜牒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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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暴不知何时小了些,雪地上的恒河图渐渐被新雪覆盖,可铜牒上的密文却愈发清晰。蒋师仁扶着王玄策往帅帐走,两人身后,那方鎏金铜牒正泛着温润的光,仿佛藏着整个高原的秘密。

第三节 :梵汉对译

雪粒敲打着帅帐的毛毡,发出细密而紧凑的声响。王玄策将鎏金铜牒摊在案上,烛光透过羊皮灯罩,在牒面投下晃动的光斑。他解开腰间虎符,那枚由雌雄两半合成的兵符刚触到铜牒,突然发出嗡鸣的声响,符身镶嵌的绿松石迸出青光,竟如磁石般死死地吸附在牒面上。

“王正使!”蒋师仁按在案边的手猛地收紧,只见虎符上“灭竺”二字突然凸起,笔画间渗出暗红的光纹,正像活物般啃噬着铜牒上的梵文密码。第一行“月光”二字被光纹缠住,梵文笔画迅速消融,化作点点金屑渗入符身;第二行“莲花”刚要显形,便被“灭”字的捺笔扫过,瞬间崩解成齑粉。

王玄策按住虎符边缘,指尖能感受到符身传来的震颤——这枚虎符是吐蕃赞普亲赐,背面刻着八千士兵的调兵暗码,此刻却像被铜牒唤醒了嗜血的本性。“蒋校尉,这虎符在吞噬密文。”他盯着符身渐深的血色,“看来大唐与天竺的仇怨,连器物都记着呢。”

蒋师仁突然拔刀,陌刀劈向帐中虚空。刀气撞在帐顶毛毡上,震得积雪簌簌坠落,而案上那些散落的贝叶经碎片竟被气浪掀起,在空中碎成更细的齑粉。可那些碎片并未落地,反而在烛光中凝聚成淡金色的光幕,渐渐显露出泛黄的纸页纹路——竟是《大唐西域记》里缺失的那卷“五天竺志”!

“是玄奘法师的笔迹!”蒋师仁凑近细看,只见页边空白处写满蝇头小楷,详细记载着天竺各国的布防兵力,甚至标着曲女城粮仓的具体位置。他记得上次在逻些城借阅此书时,这部分还贴着黄纸,法师当时只说“天机未到”,此刻却由贝叶碎片重组显现,纸页上还沾着细碎的铜屑,显然是从铜牒里剥离出来的。

此时铜佛残核突然崩裂,化作漫天金粉。金粉如活物般缠绕住铜牒,在牒面织成层薄如蝉翼的金网。王玄策刚要伸手触碰,金网突然沉入牒面,那些原本晦涩的梵文密文竟开始扭曲变形——每行梵文下方都浮现出工整的汉文,字旁还带着朱红色的批注,笔迹与《大唐西域记》如出一辙。

“‘月光湾藏佛骨于象鼻岩’。”蒋师仁逐行念出译文,指尖划过朱批,“法师还标注了岩缝的宽窄,说需带三尺长钩方可取出。”他越念越心惊,译文中不仅有佛骨的具体藏处,还记着河湾处的暗流走向、天竺守军的换岗时辰,甚至连破解岗哨口令的方法都写得清清楚楚。

王玄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那行梵文格外潦草,对应的汉文译文却透着诡异——“三十二弯皆为空,佛骨在那烂陀寺地宫”。而译文下方,竟用暗红的血字写着行小字:“译文有诈,真解在尔断足金铁中”。

“断足金铁?”王玄策猛地按住脚踝。去年在天竺遇袭时,他的胫骨被敌军战斧劈断,吐蕃医者用鎏金铁板为他接骨,此刻铁板边缘正随着铜牒的震动隐隐发烫。他突然想起接骨时,医者说这铁板是用布达拉宫金顶换下的旧料熔铸,当时只当是寻常药材,此刻才惊觉其中另有玄机。

“王正使!”帐外传来士兵的惊呼。蒋师仁掀帘而出,只见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方向,雪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雪浪如白色巨兽般席卷而下,沿途的冰棱被碾成齑粉,而在那遮天蔽日的雪雾里,竟裹着数百具青铜甲胄!

王玄策拄着短刀走出帅帐,断足的金铁在靴中灼痛如焚。他数清那些随雪浪翻滚的尸骸共有三百具,每具都披着吐蕃旧式的札甲,甲叶上的铜绿已凝成冰碴,而尸骸的眉心处,竟都刻着个清晰的卦象——正是铜盘上的六十四卦!

“是松赞干布的死士。”蒋师仁握紧陌刀,他曾在吐蕃史书里见过记载,这些死士当年随文成公主入藏,后来奉命驻守雪山,据说都带着破解苯教邪术的秘符。此刻尸骸被雪崩卷至演武场边缘,甲胄在雪地里撞出沉闷的响声,眉心的卦象在残光中泛着幽蓝,仿佛在诉说被冰封百年的秘密。

王玄策突然弯腰,从雪地里拾起块崩落的甲片。甲片内侧刻着行小字,与铜牒血字的笔迹相同:“金铁藏乾卦,破牒需佛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足,鎏金铁板下的伤口突然渗出血珠,滴在甲片上竟化作个完整的“乾”卦。

帐内的铜牒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虎符上的“灭竺”二字彻底吞噬了梵文,而《大唐西域记》的缺失页正与牒面重合,露出最后一行被血字覆盖的真文:“三月初三,以乾卦破阵,佛骨现于恒河正源”。

雪浪渐渐平息,三百具铜甲尸骸在演武场列成方阵,眉心的卦象与铜牒遥遥相对。王玄策望着那些凝固的青铜面容,突然明白这不是巧合——从铜匣现世到尸骸出土,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指引,而他断足里的鎏金铁板,正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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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校尉,备好烙铁和凿子。”王玄策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明日寅时,取我断足金铁。”他知道这场跨越雪山与河流的复仇,终将在恒河之畔揭开最后的真相。

第四节: 金铁密码

帅帐内的铜盆燃烧着牦牛粪,火星子在寒气里明明灭灭。王玄策坐在榻边,蒋师仁正用银刀挑开他断足的绷带——昨夜雪崩后,脚踝处的鎏金铁板便烫得惊人,绷带下渗出的血已凝成暗红的冰碴。

“王正使忍住些。”蒋师仁的刀尖刚触到铁板边缘,突然听见“咔”的轻响。王玄策那截嵌着金铁的趾尖竟自行脱落,在空中划出道弧线。碎片并未坠地,反而在烛光中旋转起来,三枚指甲盖大小的金铁片、七片碎骨、十二缕血丝,竟在刹那间重组为拳头大的六十四面体密码轮。每个棱面都刻着不同的卦象,转动时发出细碎的齿轮声,像是藏着无数精密的机括。

“这是……”蒋师仁的陌刀差点脱手。他见过西域的算珠、波斯的星盘,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器物——金铁与碎骨交错的棱面上,还沾着王玄策的血珠,正顺着纹路渗入轮心,泛起淡淡的红光。

王玄策盯着密码轮,突然想起吐蕃医者接骨时说的话:“此铁采自龙宫,遇血则活。”当时只当是戏言,此刻才见分晓。他刚要伸手触碰,那方鎏金铜牒突然从案上跃起,如游鱼般钻入密码轮中心的圆孔,严丝合缝得仿佛天生一体。

刹那间,帐内腾起青光。密码轮投射出的立体影像将整个帅帐笼罩,竟化作条奔腾的河流——浑浊的河水卷着泥沙,河底的卵石清晰可见,而在幽暗的河床上,七具黄金棺椁正静静沉睡着,棺盖浮雕着迦叶合十的纹样,锁链上还挂着生锈的唐式铜铃。

“是恒河!”蒋师仁的呼吸骤然急促。他认出影像里的河湾正是昨日雪地上显现的第三弯,水流在此处形成漩涡,而黄金棺椁旁的岩壁上,还刻着半块断裂的石碑,碑文中的“大唐”二字虽被水蚀得有些模糊,却仍能辨认。

王玄策的目光落在最左侧的棺椁上——那具棺盖微微开启,露出里面隐约的白骨,而棺旁的河泥里,插着半截折断的使节权杖,顶端的铜制朱雀正是大唐使团的信物。“是他们……”他的声音发颤,去年在天竺被屠戮的随从里,有个老仆总爱摩挲这柄权杖,说要带回长安给孙儿当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