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擦了擦眼泪,继续哽咽道:
“都是那....那罪该万死的兵部郎中张汉臣!他....他此前确实多次巴结儿臣,借着讨论诗文典籍之名,常往儿臣府上跑....儿臣,儿臣只觉其是兵部老臣,熟知典故,又言辞恳切,便....便未加防备,偶尔与之唱和几句....儿臣愚钝,竟....竟未能识破其狼子野心!竟不知他是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若....若早知他有此谋逆太子之心,儿臣....儿臣哪怕拼着性命不要,也定要第一时间禀报父皇,将其碎尸万段,以绝后患!定是....定是此獠知晓儿臣与太子兄长平日或因政见偶有....偶有切磋,便跟我说了此事,儿臣当场驳斥了他,但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擅作主张!意图刺杀我的兄长,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李泰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胖硕的身体伏在地上,显得异常“可怜”:“父皇!儿臣虽与兄长或有理念不同,但绝无半分加害之心!
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此等手足相残、人神共愤之事,儿臣想想便觉浑身发冷,噩梦连连!儿臣....儿臣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求父皇明察秋毫,还儿臣一个清白,莫要让奸人诡计得逞,伤了父皇与儿臣的父子之情,更伤了儿臣与太子兄长的兄弟之谊啊!呜呜呜....”
他这番声泪俱下、指天誓日的表演,将自身完美地塑造成了一个被奸臣利用、蒙受不白之冤、重视兄弟亲情的“无辜”亲王。一些原本就支持魏王,或被他演技所感的官员,脸上也露出了同情之色。
龙椅上,李世民深邃的目光落在痛哭流涕的李泰身上,久久不语。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深处。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汉臣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传朕旨意,将其罪状昭告天下,夷其三族,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效仿此獠,祸乱朝纲!”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李泰身上,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让李泰的心猛地一紧:“泰儿。”
“儿臣在!”李泰连忙止住哭泣,恭声应道。
“日后交友,需更加谨慎。朕,不希望再看到类似之事。”这句话,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
“是!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谢父皇明鉴!谢父皇!”李泰如蒙大赦,连连叩头,在内侍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来,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委委屈屈的模样。
魏征大怒,须发虬张,出列高声说道:“陛下!那张汉臣只是一个区区的兵部郎中,他是从哪调集的一千五百名的死士!另外,他是如何去勾连异族的三千军马的?陛下,臣认为,有必要去提审这个张汉臣,让他供述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