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沉冤绣江水·钱财动人心

千丝诏 强势 1869 字 7天前

江涛拍岸声中,陆云袖突然按住腰间刀柄:"那些树在往江心挪。"

众人凝神细看,苦楝树根部缠绕的淬银线在晨光下泛着冷芒,竟如活物般拽着木桩缓缓移动。

阿菱掏出银锁比划间距,突然倒吸冷气:"这些树走的是九宫方位!"

沈知意指尖掠过潮湿的树皮,触到内侧凹凸的刻痕。

柳三娘颤抖着扒开苔藓,露出半枚工部勘验的印鉴:"当年春妮领的差事...就是给护堤树刻符文。"

哑女突然拽着李寡妇冲向滩涂,溃烂的手指深深插入泥沙。

混着盐粒的黑泥被翻起时,底下竟露出成排倒置的压舱石,每块石面都刻着扭曲的"杨"字。

"这石头..."

赵四指佝偻着背脊摩挲刻痕。

"本该镶在旧闸泄洪口。"

阿菱突然将银锁掷向江面,锁链缠住块浮木。

女童借力腾空跃起,湿透的裙裾掠过水面时,指尖已捞起半片青瓷。

裂纹中渗出的盐粒遇风即化,在朝阳下显出水纹般的涨目。

"是春妮的字迹!"

柳三娘的白发被江风吹得凌乱,混浊泪珠砸在瓷片上。

"她总说要在青花里藏暗账..."

沈知意接过瓷片对光细看,釉下青料里果然藏着极细的银丝。

陆云袖的刀尖突然划破晨雾,斩断某根绷紧的淬银线。

线头弹回江面时,整片水域突然泛起细密气泡。

"底下有东西要浮上来。"

李寡妇的声音房子后面响起来。

"二十年前发大水那夜...我见过这种气泡..."

浑浊江水突然裂开豁口,成捆的账簿裹着水草浮出水面。

阿菱眼疾手快捞起一册,泛黄纸页间的银线刺绣竟会随光照变换纹路。

女童将书册浸入江水,墨迹褪去后显出鲜红的指印。

"是河工们的画押。"

赵四指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纸页,盐粒从褶皱中簌簌掉落。

"当年杨显之逼我们在空账本上按手印...春妮偷梁换柱把真账绣进了书脊..."

对岸忽然传来马蹄声。

陆云袖闪身挡在众人前,刀锋映出来人绯色官袍上的孔雀补子。

杨显之端坐马上,手中马鞭指向漂浮的账簿:"沈姑娘何苦翻这些陈年旧账?"

沈知意将瓷片收入袖中,腕间淬银线悄然垂落江面:"大人可听过银蚕吐丝?春妮姑娘把十万两修闸银熔成银线,又混着芒硝织进账簿。如今江水泡软了芒硝..."

她突然拽动银线,整片江面霎时浮起密密麻麻的银丝网。

阿菱趁机点燃火折子掷向丝网,青焰顺着银线窜成火龙。

杨显之的嘶吼淹没在爆裂声中,二十年吞没的修闸银在火光里凝成锭锭官银,每块银锭都刻着河工的名字。

晨雾散尽时,新闸传来隆隆响动。

淬银线牵动的机关终于归位,错位的闸门缓缓升起,二十具白骨保持着推闸的姿势立在闸底。

柳三娘扑倒在某具骸骨前,从碎裂的指骨间取出半枚顶针——正是当年她送给春妮的及笄礼。

江风卷着盐粒掠过闸楼,阿菱将银锁系回腕间。

女童望向重新安葬的白骨,忽然轻声道:"淬银线还在震呢。"

众人凝神细听,风中银线嗡鸣如泣,把未尽的沉冤绣进滔滔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