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蛛丝不是寻常物。"
沈知意以银簪挑起一缕。
"掺了淬银线的芯子。"
晨雾漫过江滩时,李寡妇的腌菜坛彻底碎裂。
盐块中埋着的湘妃竹片露出真容,竹节裂痕竟与闸门纹路暗合。
赵四指将竹片贴近耳畔,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春妮说过...竹管里藏着告密信..."
阿菱用银锁撬开竹节,霉变的纸团上字迹模糊,唯有利器刻画的"杨"字清晰可辨。女
童忽然奔向盐垛,从蓬草间翻出块裹着油布的闸石,石面刮痕与竹片裂痕严丝合缝。
漕船鸣笛起锚的刹那,沈知意瞥见船尾浪花里翻涌着银光。
陆云袖的刀鞘劈开水面,成串的淬银线团随波浮沉,每团线都系着块刻字的碎骨。
"这些骨头..."
柳三娘的白发在江风中凌乱。
"是当年失踪的绣娘..."
哑女突然发出呜咽,从怀中掏出半幅褪色帐幔。
血渍斑驳的婴孩襁褓纹在江风中舒展,每个针脚里都蜷缩着个工匠的名字。
阿菱将帐幔浸入江水,遇水的丝线突然绷直,指向正在转弯的漕船。
船身倾斜的瞬间,新漆的牡丹纹裂开豁口。
赵四指将铜砝码掷向裂痕,锈迹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刻字。
正是当年参与修闸的工匠名录。老盐工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春妮在闸底...留了全本账!"
细雨转为滂沱时,重修的新闸传来异响。
沈知意冒雨赶到闸顶,见阿菱正用银锁撬动石缝。女童浑身湿透,眼底却闪着光:"沈姐姐听!闸眼里有银线唱歌!"
淬银线在雨水中震颤,发出的嗡鸣竟是当年绣娘们常哼的纺线调。
陆云袖的刀尖挑开闸门铰链,锈蚀的螺栓孔里塞着卷发黄的密函,火漆印痕与杨显之的私章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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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对岸突然亮起火光。
柳三娘立在燃烧的织机前,将淬银线投入烈焰。
银丝在火中扭曲成河工们的面容,每个幻象消散前都指向江心某处。
阿菱追着火星子奔到滩涂,见每粒灰烬落水处都浮起块刻字的碎瓷。
"是腌菜坛的碎片..."
李寡妇跪在江边喃喃。
"当年她们用这个传消息..."
哑女突然扯过沈知意的衣袖,溃烂的手指在雨地上划出沟壑。
血水混着雨水流淌,渐渐汇成新闸的暗道图。
赵四指将铜砝码按在图纸某处,锈迹竟褪去显出鲜红的指印。
惊雷炸响时,漕船底舱传来木板断裂声。
船工惊叫着逃窜,舱内涌出的并非江水,而是成捆的淬银线团。
银线遇水膨胀,在甲板上渗出
雨停时,江面漂满细碎的盐晶。阿菱蹲在船头捞起一捧,每粒盐都裹着截淬银线头。
女童对着朝阳细看,忽然指着远山喊:"那些警示桩在移动!"
沈知意极目望去,新栽的苦楝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好像树根缠着的淬银线随风作响,将二十年前的冤屈绣进每道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