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可以看到白玉在坐厌之后,把那块精致的玉珏摘下,搁入青苔绒绒的岩脚。
他还仿佛看到她撑着伤腿站起,颤颤巍巍地,试图在崖边站直,站稳。
然后他看到她展开双臂,闭上眼睛,向前一跃……
她不是坠崖的,她是跳崖的。
她走向他,并不是为着他救她。
尽管她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尽管她答应做他的妻。
并答应得毫不犹疑。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下本文的味道。
文案上写的“甜”,是针对男女主的相处;“虐”,是基于双方人设,特别是女主(美、惨、强)。
既有“惨”,则必然有“疤”,也正因为有“疤”,这两个人也才会互相慰藉,互相温暖。
第13章 相慰(四)
遍野的风都在这一刻怒号起来,席卷着一望无垠的、一无所有的黑夜,白玉伸手,探入陈丑奴衣襟,将那块带着血迹的玉珏慢慢地拿出来,攥在手里。
陈丑奴没有动,仿佛她抽走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比如,他的骨头,比如,他的心……
白玉抓着那块玉珏,寒声道:“放我下来。”
陈丑奴动了,他拢紧双手,非但没有把人放下,反而抱得更紧,更用力。他突然有种莫大的恐惧,他恐惧这个人,这一切……会化作泡影,会弃他而去。
他不放。
白玉重申:“放开。”
他发疯也似的拢紧手,白玉一掌劈向他后颈,从他背上跃开,一个空翻降落在芒草飞扬的山径上。
陈丑奴抱住胸前的破背篓,艰难地站稳,紧抿的唇角溢出鲜血。
白玉没有回头。
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风中,他们各怀心事,互不相干,也互不相让。
白玉向前走,陈丑奴跟上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东屏村。
一路无话。
***
幺婆婆还坐在院中石桌上等,听到院门口的动静,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她先叫白玉的名字,白玉没有理,她企图伸手去抓,被从后赶来的陈丑奴扶住。
陈丑奴将她安慰完,送下山,回来,院里很静,屋里很黑。他走进堂屋,把胸前的破背篓放在桌上,看了眼白玉紧闭的屋门,低下头,绕到屋后的水井边去洗漱。
他洗脸上被野柳村男人打出来的伤,也洗嘴角被白玉打出来的血,洗伤时手脚麻利,洗血时,动一下,停一下。
洗完,他又摸了摸被白玉打过的后颈,想: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