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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海伟下了决心:“好,听你的。”

……

到了半夜,冯喆起身出来随手拉住卧室的门,到客厅将打开的窗户关上,外面依旧的有风,屋子里的羊奶气味已经消散殆尽了,他在窗前像往常一样站了一会,才回屋又去睡了。

昨夜一夜的风,今早的天非常晴朗,到了单位见冒裕鸿来上班了,只不过样子有些憔悴,他一改往日嘴巴不停顿的模式,几乎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到了中午吃饭也是一个人枯坐,冯喆刻意吃的很慢,瞅了个机会和冒裕鸿坐在一起,问:“你没事吧?有事吱一声,有困难,大家想办法。”

冒裕鸿没吭声,过了一会长叹一口气:“冯处,我知道你这人够意思,为人实在,不像有些人……我这话也就给你说,兄弟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这话说的……”

“真的,冯导,咱两年纪差不多,你虽然职务比我高,但我说话办事是看人,交的是朋友,我这一段很点背,说话可能有点冲,有什么不对,那也不是怼你,你知道吗,这有权任性,没权认命,我就这么一个人,快三十了还是一副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本来就想游戏人间,糊里糊涂过一辈子,但就这都有人想让我不痛快……”

冯喆看着冒裕鸿说:“单位,大家,不是都挺好吗?”

“什么挺好,算了,别人不提,刘处给我穿小鞋!他太马列了,管住我上班,还想插手我下班之外的事情。”

“刘处热心人,关心你也是有的……”

“别!有句话怎么说,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谁能在领导的位置上干一辈子?我看我是没戏,那么努力干嘛?得过且过的也是一辈子,可天总不顺人愿呐。我说了你别笑我。”冒裕鸿说着盯着冯喆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一家六口人住在四十平方两间屋里的那种感受?”

冯喆摇摇头,冒裕鸿又叹气:“别人没法想象,我三代六口人,爷爷奶奶我父母,我和我妹,二十多年就住在筒子楼里,小的像是鸟笼,就是捂在被窝里放个屁,其他人也能闻得到。”

“三代人都住一起,那什么滋味?别人真没法想象。你别说谈恋爱了,你就带一女同学往家门口一站,你都得想待会和女同学坐那说话联络感情,我给你说啊,我就一次,这辈子就一次,我和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一个女同学在家里看了一会电视,结果送她走的时候,看到我家其余的五口人在外面楼栋里看了一个小时的雨!这叫‘对潇潇暮雨洒江天’啊!你说,多浪漫!我去他妈的爱情,我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冒裕鸿声音不大,很低沉:“其实你可能也听说了,我那事也不是秘密,我那会就是为了单位分房子,于是找了个女的和我结了婚,我给了人家三万,三万,有了房子,我也结了一次婚,这钱,值。”

“你看我一天没正形,嘻嘻哈哈的,可我不那样该怎么样?我爷爷刚去世,奶奶整天打吊液,父母下岗,妹妹上大学,一家人全靠我生活,我还能怎么办?我就为钱再结一次婚怎么了?刘伟强干嘛上纲上线的将私人的事情当成阻挠改革开放的拦路虎迎头痛击?他不能见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一说软话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吧?退一步讲,他是妇联主任?解决我的家庭问题?”

“你和刘处吵架了?”

“吵了,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关怀我的夫妻生活是不是和谐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