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又是将近十五的日子,哪怕月亮不是那么圆润,也在夜空之上尽职尽责地发光,照亮这条街道。
银辉铺满长街,夜里却寂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
“一起去看看吧,或许,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
金线玄衣在月光下更显得高洁,半张如雪的面容显现在光下,下颌线绷紧,眸子却直直地望向远方。
花微杏也不啰嗦,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白山道宽敞,却不是那种笔直大道,自然也不能一眼望到头。
两人漫步在空无一人的白山道上,连脚步声也未留下,便到了之前的戏台前。
其实那不过是个木板搭将起来的台子,听那姑娘说,也只用一日,隔天便会有人将它拆了收好,留待下一年使用。
白日里的红布依旧妥帖地在台上铺展,倒是一眼就能瞧见那场闹剧里花衣男子临机应变将刻刀丢出去的痕迹。
花微杏只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戏台子搭在白山道正中间,往后的道路一览无余,自然也用不着去查看。此处戏台,恰是天然的一处瞭望台。
她撩了裙摆,一手撑着台子便坐了上去,脚碰不到地,也便自然而然地晃荡了开来。
“这儿什么也没有啊,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她乌鸦嘴,还是就这么凑巧,原本寂静无声的长街上,竟然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并无掩盖,不是女子行路时那般莲步轻移恨不得自己只是足尖掠过的轻微声响,却也不是平常粗莽汉子随意走路的声音。它不疾不徐,每一步的落下似乎都被丈量过似的。
是以,花微杏猜想,这一定是个有涵养知礼仪的人。
但她并没有急匆匆出去查看,因为脚步声,是朝着这边来的。
那人是背对着月光的,所以,她瞧不见他的面貌,只能看到他套着一身宝蓝色掐丝锦纹长袍,长发被白玉冠固定起一半,皂靴并无纹饰,行走之间自有一股君子之气。
盛璇光就站在花微杏身侧,自然也瞧得见这人,但他除了这些表象,还感觉到了别的东西。
他微微拧了眉头,浅色的眸子凝视着来人,表情颇有些无奈。花微杏瞧见他神色,也诧异起来。
盛璇光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乾平帝君,后来又做了阎君手下的唯一一个人魂判官,漫长岁月侵蚀之下,喜怒不形于色才是正常的。
尽管她总是热衷于逗弄盛璇光,但她在正经做事的时候,的确少见他这样的神态。
莫非,来人很棘手么?
这样想的时候,那人也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可视的范围。因着拐了个角度,她也能瞧见他的大半张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