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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圣上掩嘴咳了咳,也放松身子坐实了,两手撑在膝上,问道:“大师昨日夜观星象,可是瞧出了什么指示?”

国师没开口,只是瞧了瞧一旁的周显恩。圣上了然,随即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显恩不是外人,大师尽可直言。”

国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佛尘压在臂弯里,犹豫再三,正欲把准备好的说辞抖出来。

圣上的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膝上的衣摆,目光灼灼地盯着国师。

国师薄唇轻启,余光一扫,却见得周显恩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撑在侧脸,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因着他身形拢在阴影里,连嘴角意味深长的笑都带了几分阴冷。

他的声音顿了顿,话就卡在嗓子里却吐不出来了。看样子周显恩定然是知道到了他今日要同圣上提及立储之事,这才赶了过来。他微眯了眼,他身边的人得清理一下了。

圣上似乎一直在等他开口,见他半晌不语,唯恐惊扰了天机,却也不敢催促他。

国师略低着头,周显恩的目光就冷冷地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看来他今日就是特意来这儿示威的,这个病鬼,就算是坐上了轮椅,看来还是不可小觑。

他只觉得胸口那道结疤的剑伤又要开始隐隐作痛了。思及此,眼中又浮现出一丝怨毒。

当年的周显恩便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当着圣上的面也敢提剑要杀他。若不是他父亲老威远侯拉着,那一剑怕是就要刺穿他的心口了。

如今他一个将死之人,发起疯来恐怕只会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刚那把桃木剑,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是他故意而为之,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左右他提了立储一事,圣上也未必会听。这位陛下虽信任自己,倒也不至于糊涂到把立储一事都寄托在占卜之上。而且周显恩还在一旁,这事说出来也难办。

如此一来,他倒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得罪了周显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国师嘴角含笑,不冷不淡地道:“贫道夜观星象,陡觉得紫辰星虽光芒黯淡,尚且无人可掩盖其光华。陛下所问之事,怕是得等一个变数,方可下结论。”

圣上一听紫辰星光芒还在,眼中浮现一丝凝重。沉吟了片刻,才移开了话题:“不知国师所言变数为何?”

国师掐指算了算,眉头紧蹙,缓缓道:“只隐约窥得是在近些年现身,应当是您的贵人。其余的还等贫道再行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