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在秦桑旧居前,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自打这房子卖出去就没见过主人,这回可知道……”
秦桑从马车上款款而下时,村人一个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议论声戛然而止。
有人耐不住惊呼道:“这不是阿桑吗?老天,传闻竟是真的!”
秦桑没有理会村人的惊讶,院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了黑漆斑驳的院门。
青砖瓦房,最常见的四合院样式,院子中间的玉兰树郁郁葱葱,不见半点衰败的气象。
砖缝里长着几根细细的狗尾草,西面围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青的苔藓布满墙角,一如记忆的模样。
门框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刻痕,从低到高,一共十五道。
“阿桑,过来让娘看看长高了没。”似乎又看到母亲笑盈盈地立在眼前。
秦桑的手指抚上去,鼻子有些发酸。
窗子上是新糊的浅青窗纱,屋里的陈设少了许多,坐床柜子、被褥坐垫凉席等物也都换了新的。
屋子很干净,没有一丁点的浮尘,看得出有人精心打扫过。
一阵风扑,浓绿的叶子哗啦啦地响。
秦桑隔窗望去,他正站在玉兰树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苦楚消散了些,秦桑倚窗支颐说道:“什么时候把房子收回来的?”
朱闵青慢慢走近,“去年的事,只可惜我们的人还是晚了,好几样旧物都叫他们给扔了。”
“已经很好啦。”秦桑轻轻吁口气,眉间萦绕着几丝忧伤,“这个院子还在……总归给我留了个念想。”
朱闵青默然看着她,眉头蹙着,好似在犹豫不决什么事。
翌日,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的小县令带着一众随从,并请了当地香火最旺的道观的道士,早早的就候在秦家门口献殷勤。
一看县太爷都要听喝,想和秦桑套近乎的村人们对视几眼,默默收回了跃跃欲试的脚。
除了几个当初帮助她逃离秦家庄的几个乡邻,秦桑无意和其他人往来,外头的事一应交给朱闵青操办。
迁坟那日,她和朱闵青都穿了素服,其他人也跟着换上素净的衣服,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县太爷都脱去官袍,换了身素面藏蓝袍子,跑前跑后帮着忙活。
朱缇特地请了恩旨,给秦婉讨了恭人的诰命,是以这场法事办得风光异常。
仪式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护送棺木北上,均是神色肃穆,态度恭谨。
新墓地是早就点好了的,下葬的那一天,早上本来是艳阳高照,然封穴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