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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栎的声音很沉,沉得如同那幕钟一样,而且还有些低回的暗哑,钻入人耳,像是一块小小的砾纸,轻柔的磨蹭着人的头皮。

谢玉渊的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目光一抬,恰好此刻谢栎也正向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竟是如出一辙的淡然。

高栎的眉尾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他淡然是因为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菩萨跟前长大,听得是木鱼声,闻的是檀香,吃的是素斋,不沾染半分的尘世气。

这孩子的眼里为什么也有淡然?

“因为,就算是天天拜,天天进香祈求,该来厄运,一样都不会少。”

高栎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倒是个通透的人,坐吧。”

说罢,他把手里香往炉里一插,弓着背,慢慢地挪步往蒲团下坐下,用力的喘了几口气,仿佛这几步已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谢玉渊的脸色不对了,她跟着师傅走十里八乡的时候,经常见到暮景残光的人,这种人的身上透着一股死气。

这男人身上就有这股死气。

“阿渊小姐,坐吧。”江亭指了指地上的蒲团,“他就是高府的二爷,也是你嫡嫡亲的舅舅。”

谢玉渊没有坐下,而是走到高栎的身边,伸手扣住了他有脉搏。

高栎整条眉毛都挑了起来,颇为惊讶道:“你懂医术?”

“会点皮毛。”

“诊出了什么?”

谢玉渊凝了好一会神,心里一阵悲哀:“您的身体已经强弩之末。”

谢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掩不住的赞赏,“不错,这点皮毛就够你受用一辈子的了,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