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枫一路上所见除了腐败的尸体,残败的兵甲,就是郁郁葱葱仿佛永远长不败的草木。别说严林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小姐,咱们就这十几个人,你也不怕遇上敌军让一锅端了?”千珊紧随夏枫身后,显然对出城之事很有意见,“严林那么贼的一个人,肯定死不了。”
“我出城不是为了找他。”夏枫解下水囊灌了两口,凛冽的目光看向灰蓝的天际,“中原危机重重,不比西北,你在这里行事多少有些规矩,别由着性子乱来。”
一时半刻找不到人,她说完干脆坐了下来,暼一眼千珊不乐意的脸颊:“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于邯还没有来,我没耽误你们谈情说爱吧?”
“快来了,他带领大军押后,不过几天的事。我本想着去城门口接他呢。”千珊撇撇嘴,也寻了块石头坐旁边,“小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夏枫隐隐看见了什么,站起身费力眺望。
千珊随着她看向远处一览无余的山野,什么没有,也不知道她看了个什么劲儿,犹豫道:“您……您正大光明的把咱们夏家军调来寿州,不怕旁人以为您要夺权吗?即使宁王殿下不会起疑,他的下属呢?严林呢?三人成虎,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夏枫随手点了个亲兵去前方打探情况,转身对她展眉一笑:“严林从一开始就忌惮我。你说,他的忌惮对我有影响吗?他是敢在宁王面前说我的不是,还是敢对夏家军动手脚?”
“可……”千珊一时无言以对,踌躇良久开口:“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总担心有人会对您不利。”
夏枫听得出她言下之意。
夏国公也好,范普也好,皆有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他们曾对夏枫与萧明忱的婚事有各种意见,但最终都因为宁王与他们的理想不谋而合,转为支持二人。在他们心中,家国大义始终大于一切私人利益,而这桩婚事正好合乎家国利益。
但千珊不一样,她不会去想这么多空泛遥远的道理,她只是单纯地担心夏枫。
“我知道,狡兔死走狗烹这种话您肯定不爱听,您相信宁王殿下不是那种人。。”千珊继续道,“但瓜田李下的,谁也不能保证旁人的心思。您又不是好相与的人,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咱们深入江南,若真有什么事,防不胜防。”
夏枫对她轻笑了笑,眼神转而带上了揶揄:“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你。”千珊见她这幅样子,知道自己一席话白说了,扭头不再搭理人。
静默许久,前去探查的亲兵回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夏枫忽然道:“放心吧,除了咱们自己人,我谁都不信。”
亲兵不止自己回来,还顺带回来一个人。
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严林。
严林裹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麻衣,袖子还少了一截,一看就是三天没吃过饱饭。
他见到夏枫有些激动,一瘸一拐地上前供手行礼:“大帅,您终于来了。殿下可是也到了,一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