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骁感觉更尴尬了,他干脆脱下自己的外套,恢复了男儿声音,背过身道:“云姑娘,你请穿衣。”
听见王娘子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人,卫云也没有惊呼,细长眉眼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便和往常一样宁静沉默,她拿起那间外套,整整齐齐地穿戴好,又套了袜子,穿上了绣花鞋。
然后,她平静地问道:“郎君何人?所来为何事?需要我做什么?”
陆文骁转过身,看见的是穿戴整齐的女子,松了口气,他选择将部分事情据实已告:“在下是江湖一闲散过客,来此是查到此处与人拐子有勾结,故而假扮这里的老板王娘子,想要探得消息。”
“其一,这里是牙行,当然和人口买卖有关系,这不足为奇。其二,至于其中来往交易,我一个自身难保的女人,他们不会让我知道这样的机密,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账簿大概放在何处,你待会儿可自己去寻。其三,此间水深,我劝郎君还是勿要引火烧身,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寻欢作乐,官官相护,你今天找到了证据报官,不到明日恐怕这份证据就会被销毁,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不会冒着得罪关系网的风险,为了一两个不相干的孩子来定罪牙行的。”卫云冷静问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郎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文骁沉默了片刻,问道:“云姑娘,你这身伤是他们打的?”
卫云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但这样的眼神波动只有一瞬,随后仍是古井无波,淡淡道:“是。”
陆文骁挠挠头,有些无措,瞧他这个傻问题,不是这些人打的,难道还能是云姑娘自己揍自己吗?
陆文骁搜肠刮肚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问的好像这位云姑娘都抢先回答了,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最后他问道:“云姑娘是怎么来这儿的?若是被他们拐来的,我救你出去,你自可回家与父母团聚,也算是我谢谢你了。”
陆文骁的语气坚毅,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而直到骁云卫正使之名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承诺有多难得。
卫云终于有反应了,她脸庞上流下两行清泪,跪拜叩首,郑重行大礼:“多谢恩公。我、我是被拐卖来此处的。”
陆文骁点点头,想扶她起来,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如此孟浪,便半跪在地上,皱眉道:“你先起来。”
卫云站起身,安静地站着,整个人便如同仕女图上款款走下来的娴雅淑女。
陆文骁想她的家世必定良好,说不定还识文断字,能舞文弄墨,这样的女孩子必定是受尽万千宠爱长大的,就好像他先前救下的那个谢家小娘子一样,她父母亲人必定都在苦苦寻她,等她一家团聚。
想到这样关于家的温暖,陆文骁便眼神温和了起来,他自己父母早亡,便格外羡慕这样的温暖,也对这样骨肉亲人分离的悲剧尤其感同身受。
他问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了账簿,便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