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酒楼里, 正有个相熟的客人拉着伙计不悦质问:“这豆腐皮怎的变了个味道?上月刚上新的菜单子上全没有?小爷也是你们这地儿的常客,这第一次带兄弟来喝酒,就怠慢至此?”
伙计连连赔笑告饶:“实是我家后厨的大师傅家里遇了急事, 这几道菜若非她是做不出好滋味的, 却是小店的过错, 这盘金豆腐便算饶给爷的,再送一壶桂花酿, 可好?”
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只得悻悻整了衣裳:“那就速速送上来罢!”
刚坐下忽又问:“那大师傅何时能回来?定了日子我再请人过来吃酒!”
“谢爷盛情, 只是这却不好说, 极要紧的事儿,哪有什么准呢!”
桑罗山自斟了一杯酒,垂眼掩去唇边冷笑。
何时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
他自小长这么大, 本该是众星捧月的, 偏在池小秋钟应忱这里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状元让他拿了去,美人让他娶了去, 倒是整个镇里, 人人都对着钟家青眼相加,欺人太甚!
可是老天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钟应忱处处谨慎, 却不知落后三年进四羲书院,周围多的是同他相好能通声气的人。官话说得再好,总有些言语能露出些缝隙,在哪里长大, 便让哪里的水土风貌浸染着,节令口音惯用语样样都是破绽。
巧之又巧, 当他百般不甘愿遣人去信州风罗打听池小秋亲事时,正能遇着同池家相熟的街坊, 从灾难中逃脱出来又费力回乡,生活困苦银钱动人心,不过稍使些手段就能池家祖上三代的底细都问清楚。
一连问了十余个人,口风都惊人的一致:池家的独生闺女,从没定过什么亲。
那么钟家又从何而来呢?
桑罗山兴奋不已,加派了人,甚而动用家里的关系在信州查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确定,这个钟应忱所言的家乡,纯是子虚乌有!
纵使衙中文书因乱而毁,总还有田地契纸,族籍家谱,而在钟应忱与同窗所述原籍之事时,他未能找到此地任何钟姓之人,与钟应忱一般形容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