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罗山原本烧起的怒气让这一盘子菜点燃了,他按捺不住,站起来冷笑道:“你却该好好想想,从秀才到进士,多少人考到十几榜也未中。现有的路不走,难道想要靠着开南北杂货的高家,或是同秦家一起看蚕吐丝不成?”
那些高家李家秦家,若是要贩货赚钱,自然能帮着运转一二,可要说能助他考学甚至行走官场,那便是摞在一起也难及入门槛了。
“呦呦呦,开杂货怎的了?”高溪午在外头吹风吹得不耐烦,正进来,便听见桑罗山这句,阴阳怪气道:“桑大爷有八斗之才,再往上数三四辈,可也不是田里扒地的么!”
桑罗山顿时紫胀了面孔:“耕织之家岂能与铜臭之人作比!”
高溪午摊手道:“可当初桑老太太的嫁妆铺子,可就开在我家店面旁边呢!”
“…你!”
桑罗山第二次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两口气,竭力稳住情绪,狠厉盯住钟应忱:“你真当举人进士这般好中?”
他话音还未落,外头忽然闹闹嚷嚷,有人在门口喊:“快快快,快开了门给钟相公贺喜!”
一阵一阵喧闹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原本让里头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绷着一条弦的小齐哥顿时心惊,他还待要出门,门已让人挤得歪了。
“怎么了!怎么了!”
池小秋原在里头忙活,隔着两间屋子都能听到动静,忙出来时,见一堆一堆的人都还在往门里挤,又急又气:“ 不准挤!一个一个来!”
这回却没人理会她,后头有个人叫道:“先放我进去!是我报信还是你报信!”
旁边都挤挤挨挨让出了一条缝,那官差满头大汗从人群里头挤进来,整整衣服,脸上堆笑:“钟相公可在此处?”
几人一齐望向钟应忱。
被挑起的毡帘旁围着的都是人,带着同样的热切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伺机而来的冷风搅乱了原本沉闷的热气,可阳光片片分明在地上碎成灿烂的金色。
钟应忱忽然预感到了什么。
官差的声音带着些刻意为之的喜气:“恭喜钟相公,高中头名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