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娘子见将韩玉娘一腔高志打下一半,这才展了画册来给她看。
“虽是这般说,也是想让你晓得我的难处。可我找着的这些人家,着实没少费上半点心思!”她挨个点给韩玉娘看。
“这个小子只比你那姨甥女大上两岁,现下在孙木匠铺里做学徒,眼见要出师了,家里没铺子,不过乡下有十来亩田地。”
她眼见着韩玉娘眉毛便要皱起,忙道:“这家子好就好在,后生上进,十里挑一的干净模样,最最难得,家里头的爹娘好脾性,整个西桥都晓得的好名声,家里只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财便不能分薄了。”
“这个是秀才,自小就有才名,只是年纪大些,二十多了,有个妹子已经许了人家,小秋丫头前脚进门后脚就能发嫁,只是家里穷些,若是做上了官老爷,也是不愁的。”
韩玉娘听了说了几样,都不甚满意,当初给隔壁惠姐说亲的,再不济也有上几间铺面,小秋比她差上哪点!
何娘子拉长声音:“妹子——你也忒挑了!便是王母娘娘选女婿,也没这个选法!”
说罢话锋一转:“罢罢罢,便是亲闺女,也没你这个疼法。”
她珍而重之从柜子里抽上一张纸:“我这有个绝好的后生,家里正儿八经做生意,得有六七家铺子,只这么一个独苗,若嫁过去时不必应付妯娌,也没小姑子伺候,只在公婆跟前就是。”
果然韩玉娘也不是个傻的,她驳道:“若当真是这般好,难道说不得旁人家?”
“谁说他家没人说!”何娘子冷笑道;“你当旁人家不挑媳妇么!只他家儿子有主意,说必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你家小秋要能入得他的眼,何必还要去将就别人!”
韩玉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在自己来回犹疑,何嫂子做惯了媒人,知道她想些什么,便拍手道:“这原也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也莫要太急,也不该只信我一个人,不如挑几个合眼的,各处都去打听打听。”
她这话一说,韩玉娘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可就如她说的,到底是池小秋终身大事,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倒是何娘子一句话提醒了她:“既要相看,总不能玉娘妹子你一人使力气,你家小秋姑娘才十五六,花枝般大的年纪,总穿得灰头土脸,便有合意的,又哪里看得中?你还不晓得柳安镇取媳妇最看什么?”
韩玉娘一震,她何曾不知道。
不像她家乡里头,娶得新妇就喜欢选脸盘圆圆身子矮的,说这样的姑娘朴实擅理家,以后生了孩子也好喂,柳安镇什么东西都讲究精致,连娶媳妇也要比,比谁家新娘身长,谁家姑娘肤白,谁家新娘眉如新蚕,谁家姑娘手似柔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