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花圃里的植株都是精心培育的,不沾丝毫邪气,是这世道里难得的干净。
来东都山前那日,她还偷偷折了一朵,送给寻竹师姐。
可她如今这双手,连碰一下当初那朵木芙蓉,她都怕自己染脏了它。
她自个儿都觉得恶心。
苏漾一路回到寝殿,便先去了浴房。
她在里头待了许久,直到天色全然黑下来,方披了件袍子出来。
司景行不知何时出去的,偌大的寝殿只剩了她一人,更显得空空荡荡。
苏漾给自己倒了一盏冷茶,喝了一口,便觉周遭委实太暗了些。
这样的暗沉,让她心发慌——明明从前早便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多点了许多骨烛,烛火连成片,将寝殿照得亮堂一片,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坐回到桌案前,端起方才喝过的那盏冷茶。
她进浴房洗了太久,是有些口渴了的,此时再端起刚才喝过的茶盏,却不知为何,迟迟下不去嘴。
她说不出为何,只是下意识地抗拒,就像是端了一盏污水一般,根本送不到嘴边去。
她觉得自己用过的东西脏。
苏漾意识到时,愣了半晌,方将茶盏放下。她垂着头,刚洗过的长发半湿着,散在身侧,过亮的烛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如一件易碎的瓷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