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攸一页页翻过去,看见上面写着:“2009年,9月,初见,同桌是个娘娘腔”“2010年,5月,老马生气了,因为说了他走路扭腰,以后不说了”“2010年,12月,老马看《霸王别姬》看哭了,偷偷抹眼泪,以为我没看见”……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马攸伏在桌子上补觉,脸朝外侧扭着,眼睛被马克笔涂黑了一圈,像只憨厚的熊猫。他睡得不省人事,嘴角还挂着一线口水,司徒玥和魏明朗两个罪魁祸首就举着马克笔,站在他两边,对着镜头恬不知耻地大笑。
拍这张照片的人马攸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一定是程雪。
在这张照片旁边,司徒玥照例配了一行小字:2013年11月10日,马将军因为熬夜帮我在贴吧撑腰,累得睡着了,魏明朗趁他睡觉,给他画了只熊猫眼,我来不及阻止,为了帮他对称,我也只好画了一只。(s,老马睡觉居然流口水!!!)
翻到最后,马攸又是气,又是笑,最后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抬头一看,程雪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正想和司徒玥说话,却看见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人呢?”他问程雪。
程雪吸了下鼻子:“不知道,她偷偷走的,我看书太认真了,没发觉。”
马攸耸耸肩,知道是司徒玥的老毛病上来了,见不得人掉眼泪。
司徒玥拎着一只墨蓝色的礼品袋,一步一步走在风雪里,觉得自己像个智障者。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教室里开了空调,她把羽绒服给脱了,又走得急,忘记把外套穿上,出来被北风迎头一吹,才意识到,但又不想回去拿,怕引起马攸和程雪的注意。
她走的时候,马攸小眼含泪,隔着八九百度的眼镜片,她都能看到那细眼睛里淡淡的泪花。
直把司徒玥看得一阵胆寒。
她天不怕地不怕,世上只怕两样东西。
一样是她妈杨女士的冷脸,她见了三秒不到就会招架不住,把自己三天以内干过的坏事全都抖落得一清二楚。
另一样则是眼泪,男女不限,她见了统统立马浑身起鸡皮疙瘩,比密集恐惧患者看到黑头的放大图还要生理不适,回回如此,跟膝跳反射一样精准。
小时候,她跟她爸看故事会,前面一段说家长里短,鸡飞狗跳的,倒挺诙谐,后一段却不知道编剧怎么想的,神不知鬼不觉插一段煽情戏。
司徒玥爸爸看得动情,抹着小手绢往旁边一瞅——咦,女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