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玄已经醒了过来,他趴在床畔,半个身子悬空,身下的蚕丝被单揉得皱巴巴的,枕头掉在地上,塌下的床帐将他埋在其中,而他还在挣扎着,将要从榻上滚落下来。
“千玄!”无人的时候,初夏都是直呼他的名字的。
初夏丢开凉席,将他扶起,骤然对上他满目的阴翳。
初夏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发生什么事了?”
“你去了哪里?”挣动间拉扯到伤口,穆千玄满头大汗,疼得气喘吁吁,受伤的手,无力地揪着她的手臂。
“我去给你买凉席了。”初夏指着被她丢在地上的凉席。
穆千玄看向凉席,浑浊的双目恢复些许清明。
“你以为我丢下了你?”
卧病之人难免性子多疑些,穆千玄受了这样重的伤,比身上伤口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创伤,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生出疑神疑鬼的心病在所难免。
初夏只好说:“我不会丢下你。”
“我知道你只有我了,你放心,就算你变得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她为了安抚穆千玄的情绪,低头吻上穆千玄干裂的唇。他的唇干燥得厉害,刮得她柔嫩的唇瓣有些硌得慌,她试着探出舌尖,用自己温软的舌抚平那皱褶。
穆千玄双肩僵直,浓密的睫羽疯狂地颤动着。
他日日吃药,口中都是苦涩的药味,初夏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再激动,松开他,抹了抹唇角。
穆千玄目光水润,如氤氲着江南烟雨,痴痴地盯着她酡红的双颊。
初夏笑着打趣:“感觉如何?”
“怪怪的。”穆千玄双眉拧了下,“交换口水,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