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针定抽搐,惊呆洋医生

药汁顺着孩子嘴角淌下,在棉袄上洇出深褐色斑块,像一滩滩干涸的血。张屠夫用粗指去掰儿子的牙,指节“咯吱”作响,铜牙关却纹丝不动,反而越咬越紧,两颊肌肉绷出硬棱,仿佛要把牙齿嚼碎咽进肚里。

“宝儿!你张嘴啊!爹求你了!”汉子“噗通”跪地,额头撞得地板咚咚响。门外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却没人敢上前——破伤风七日索命的传闻,谁不怕?

李振声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用力擦镜片,声音发干:“林先生,牙关紧闭是破伤风典型体征,毒素已侵及三叉神经核。没有抗毒血清,没有鼻饲管,没有静脉通道——”他抬头环顾四壁斑驳的灸舍,苦涩地补全后半句,“只能等死。”

等死。两个字像冰锥扎进张屠夫心口,他猛地扑向林杯远,抓住对方青衫前襟,嘶声哭吼:“你不是神医吗?你一针能止抽,再扎一针啊!扎我!扎我!”

林杯远任他摇晃,目光却落在孩子脸上——小脸紫胀,鼻翼疯狂扇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痰鸣,像被无形之手掐住脖子。再有一分钟,气道完全闭锁,便是大罗金仙也拉不回来。

“师兄……”沈婉清轻拽他袖口,指甲掐进掌心。她第一次真切感到“破伤风”三个字有多锋利——它把整条巷子的人都逼到墙角,却独独把压力推到林杯远一个人肩上。

小满忽然蹲身,从火盆里夹出一粒炭渣,在地板上写两个字:灯火。字迹歪歪扭扭,却像黑夜里的火星,瞬间点亮林怀远瞳孔。

“灯火灸!”他低声喝出,转身奔向药柜,从最底层捧出一盏桐油灯——铜座、三嘴、防风罩,是祖父林晏如留下的“战备灯”。灯芯浸着陈年雷火金艾油,一点火,蓝焰里夹一丝赤红,像藏在冰层下的火蛇。

李振声愣住:“你要用火烧?疯了吗!破伤风患者全身肌肉强直,再受热刺激,会加剧痉挛,直接窒息!”

“中医叫‘开牙关’,西医叫‘开放气道’。”林杯远头也不抬,取过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在灯火上一燎,针尖瞬间染上一层幽蓝,“灯火灸专走筋急之处,以热引热,透筋出邪。牙关松,气道开,药可进,命可保!”

他声音不高,却句句如钉,砸在众人心口。张屠夫停止哭嚎,赤红的眼里重新浮出亮光,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先生,我信你!”他砰砰磕头,额头血迹斑斑,“动手吧!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