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把粥盛进碗里,端到餐桌上,招呼我们:“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喝了。”小米粥冒着热气,黄澄澄的,上面漂着几粒红枣,香气钻进鼻子里,让人心里暖暖的。
我坐下喝了口粥,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才继续说:“你们记不记得前几年,小区门口卖煎饼的老李?”
“记得啊,他那煎饼果子,酱刷得特别足。”女儿扒拉着碗里的粥,“后来咋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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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话多。”我叹了口气,“有次一个女的问他‘加两个蛋多少钱’,他不光说了价钱,还多嘴一句‘姑娘你这身材,少吃点蛋,不然该胖了’。结果那女的不乐意了,跟他吵了一架,说他人身攻击,还投诉到市场管理处,老李觉得委屈,没几天就撤摊了。”
老伴点点头:“可不是嘛,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你爸年轻时候在厂里,就因为多说了句‘这机器好像有点不对劲’,被组长骂了顿‘就你懂’,后来机器真坏了,组长又怪他‘知道不对劲咋不早说清楚’,里外不是人。”
“所以啊,言多未必好。”我缓缓放下手中的粥碗,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尤其是和不熟悉的人交流时,话越多,出错的几率就越大。你想想看,你简单地说一句‘对面’,对方可能会觉得你态度冷漠;但如果你多说两句,比如‘往前走第三个门就是,玻璃门挺显眼的’,人家又可能会觉得你过于唠叨。这样一来,无论你怎么说,都很难让对方完全满意。”
我顿了顿,接着说:“倒不如直接用手指一指,既简洁明了,又不会给对方留下太多话柄。对方一看就明白了,你自己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女儿听后,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我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反驳道:“可是那两个是美女啊,一般人不都会想多和她们说几句话吗?”
“美女咋了?美女也是问路的,不是来听我说话的。”我笑了,“再说了,美是人家的事,我指个路是我的事,两不相干。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非得凑上去多说几句,那不成了轻浮?”
老伴在旁边帮腔:“你爸这点好,一辈子没那些花花肠子。年轻时候在纺织厂,车间里那么多姑娘,他除了说工作上的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有次工会组织跳舞,人家姑娘主动邀请他,他红着脸说‘我脚笨,怕踩了你’,硬是没去。”
“爸,你这不是稳重,是有点‘老古板’吧?”女儿笑得更欢了,“现在年轻人问路,聊两句很正常啊,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朋友不是靠问路交来的。”我摇摇头,“真要交朋友,得有来有往,得性情相投。就凭一句问路,聊两句客套话,那叫啥朋友?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再说了,人家俩一看就是刚搬来的,忙着办手续呢,哪有功夫跟我这卖菜回来的老头闲聊?”
我起身往厨房走,想把带鱼处理一下,路过阳台时,瞥见楼下那两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正从物业办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边说边笑地往小区深处走。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米白和亮蓝在绿树丛里格外显眼,像两朵正开得热闹的花。
“你看,人家这不是办完事儿了?”我回头对女儿说,“我要是当时跟她们多扯两句,这会儿指不定还耽误人家时间呢。”
女儿凑到阳台边看了看,吐了吐舌头:“行吧,算你有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多少有点怕我妈吃醋。”
老伴正在收拾买来的小白菜,闻言笑着朝女儿扔了个菜帮:“死丫头,再胡说八道,中午就不给你炸带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