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终于过去,邯郸城外的枯枝抽出了点点新绿,带来了些许春日的暖意。
然而,对于身处质馆的燕丹和嬴政而言,季节的更替并未带来太多实质性的改变,日子依旧在清贫与警惕中缓缓流淌。
直到那个午后。
几辆算不上奢华、却远比质馆马车齐整的驷马高车,在一队身着秦国黑衣、神情肃穆的卫士护卫下,停在了质馆那破败不堪的门口。
这阵仗立刻引来了附近不少赵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为首的马车上,走下一位身着秦国官服、面容精干、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
他目光扫过眼前低矮破旧的屋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朗声道:“秦国使者范喜,奉王命,特来迎公子政与夫人归新居。”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消息像插了翅膀,瞬间传开。
燕丹正和嬴政在院子里比划着新琢磨的格斗动作,闻声都停了下来。
嬴政的小脸上一片沉静,黑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赵姬闻声从屋内快步走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惶惑。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然而,与这份惊喜同时到来的,还有不和谐的音符。
以赵胥为首的那几个纨绔子弟,不知何时又摸了过来,远远地躲在巷口墙角,探头探脑,脸上带着不甘、嫉妒和几分幸灾乐祸的恶意。
他们不敢再上前挑衅,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秦孽可以滚了,你姬丹这个燕国崽子,看你还怎么嚣张!
燕丹的心猛地一沉。
是了。
秦赵关系似乎因为春耕或其他什么原因,出现了短暂的、微妙的缓和。
秦国趁机施压,要改善嬴政母子的待遇,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的政哥终于不用再在这破地方吃苦受气了!
可他呢?
他只是燕国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