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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云殿的青铜香炉已燃尽十多炉沉水香,袅袅青烟在穹顶交织成网,又被穿堂风撕得支离破碎。
殿外暮色漫过飞檐,细密雨丝裹着草木清气,顺着青瓦蜿蜒成线,在石阶上洇开深色的苔痕。
抖落的雨珠又坠入廊下水池,泛起新的涟漪。
纪昭珩一手执伞,一手拎着食盒,广袖被细雨浸透,却浑然不觉。
檐角铜铃蒙着薄雾轻响,混着雨滴敲打油纸伞的簌簌声,倒像是谁在拨动残缺的琴弦。
那檐角的铜铃晃过十多个晨昏,不知不觉,又是半月有余。
推开门,纪昭珩收起伞来,随意放在门侧。
他抬脚跨过入殿内,沾了雨水的长靴踩在柔软的雪兔毯上,落下一道洇痕...
苏厌浥一袭白衣,正坐于躺椅之上,他手中拿着本书,看得入神,似乎是连纪昭珩何时来的都未曾察觉。
将食盒放下,纪昭珩这才轻柔开口:“阿浥。”
苏厌浥闻声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却骤然怔愣。
不知何处来的妖风,将纪昭珩那被雨水打湿的玄色广袖掀起半幅,细密雨帘浸透了他月白长衫,布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了挺拔的轮廓,银线绣就的云纹在湿润中愈发鲜明,似是要从衣料间浮入雨幕。
他垂眸,目光温柔凝视着苏厌浥,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冷白的下颌,沿着脖颈没入衣襟,将本就松垮的领口又浸得更开几分。
原本束发的玉冠不知何时松了,墨色长发半散在肩头,几缕湿发黏在白皙的脸颊上,更衬得眉骨如寒玉雕就,眼眸却似三月春风,轻柔拂过。
沾着雨珠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故作不解开口:“阿浥?”
尾音消散在风声里,苏厌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唯有那人锁骨凹陷处那滴摇摇欲坠的水珠,在他眼中越发明显起来。
纪昭珩含情脉脉的眸光在苏厌浥脸上扫过,他上前一步,关怀问道:“阿浥?今日天寒,可有不适?”
这骤然贴近的声音如同惊雷,苏厌浥手中的书不自觉掉落,他坐起身来,移开视线,喉间动了动,方道:“雨天自是脚痛。”
不自觉将手放在心口,那里似乎跳的快了些。
真是见了鬼,今日他竟觉得此人有些我见犹怜之态。
可以这人的修为,又怎会不知避雨之术,如此装模作样,分明是做戏给他看。
如此一想,苏厌浥心中好受了些,方才那一瞬间心悸,果然是他的错觉。
闻言,纪昭珩蹲下身来,他伸手去握苏厌浥的脚,苏厌浥正要躲避,却听他道:“我已寻到为你经脉复原的法子。”
此话一出,苏厌浥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他抓住纪昭珩的手臂,目光直直盯着他:“当真?”
纪昭珩抬眸笑着应道:“自是不会哄你,我命星澜去采了九鼎血莲。”
五日前,沈星澜已带回了九鼎血莲。
“你..”
听见九鼎血莲,苏厌浥知道他所言是真,只是惊喜过后,他不解,这人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