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了,太阳谷周遭的山峦染上一层毛茸茸的新绿,可谷口聚集的人群,却带着与这生机格格不入的灰败和惶恐。
人越来越多了。
起初是三五个、十几个地从北边逃难过来,衣衫褴褛,面带菜色,说是家乡被蛮子占了,活不下去。
后来,变成几十人、上百人的队伍,拖家带口,眼神麻木地涌向这片据说能给人一条活路的山谷。
朝廷割地、送公主和亲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北方传开,带来的不是安定,而是更彻底的绝望。
家园沦陷,官府无能,除了往南逃,还能去哪儿?
相对“安稳”、又肯接纳流民的太阳山营地,便成了许多人心头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卫虎带着人守在加固过的谷口,挨个盘查,不敢有丝毫大意。
萧珩和苏晚晴站在稍高处的坡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
“今天又来了多少?”萧珩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粗略点了点,怕是有三四百号人。”卫虎抹了把汗,“头儿,再这么收下去,咱们的存粮……”
苏晚晴看着人群中那些蜷缩在母亲怀里、连哭都没什么力气的孩子,还有老人浑浊眼睛里那点微弱的求生光,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
她打断卫虎:“收。但凡身家清白,没有恶疾的,都收下。”
萧珩看了她一眼,没反对,只对卫虎补充道:“按老规矩,分开安置,问清来历,有手艺的、认得字的,单独记下来。”
命令传下去,谷口忙碌起来。
登记,分发临时号牌,指引到划定的区域搭建窝棚……
虽然忙乱,却也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