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的路,一天比一天难熬。
白日里阳光勉强照射,表层的雪化为冰水,渗入泥土,形成深不见底的泥潭;
夜里寒气一逼,这些泥水混合物又迅速冻结成凹凸不平、坚硬湿滑的冰碴子。
队伍就在这反复冻融的泥泞中挣扎前行,速度慢得像是在原地踏步。
鞋袜几乎没有干爽的时候,脚趾冻得麻木红肿,冻疮开始在很多人的脚上、手上蔓延开,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体力消耗极大,每日分发的那些稀粥和干饼子,根本无法补充消耗的热量。
队伍中生病咳嗽的人越来越多,老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孩子的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苏晚晴和萧珩坐在马车里,虽然免去了跋涉之苦,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艰难。
马车时常陷入泥坑,需要人奋力推搡才能继续前进,那两匹强壮的重挽马也累得浑身冒汗,鼻孔喷着浓浓的白气。
苏晚晴时不时会“发现”马车角落里还有一小袋“之前遗忘”的粗糖,让郭姨娘混在姜汤里分给病弱之人;
或者“翻出”几块用剩下的油布,让官差裁了分给冻疮最严重的人包裹手脚。
东西不多,但总能稍稍缓解一点绝望。
萧珩则更多地协调官差,指挥青壮轮流在前面探路、填坑,或者在特别难走的地段用绳索拉扯协助老弱。
他的沉稳和公平,渐渐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信服,就连王头儿和李头儿也愈发倚重他的意见。
第四日傍晚,队伍在一片相对干燥的林地边缘扎营。
人们几乎累瘫在地,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麻木地挤在火堆旁汲取着微弱的暖意。
就在这时,林间阴影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是荆轲。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合身的旧棉袄,但气息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显得精干冷肃。
脸上那些许病态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锋芒。
他手里还提着两只肥硕的、已经被处理干净的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