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九岁的少年,眉宇间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
这段时日,阿玛与额娘之间的异常,他早已察觉。
阿玛已经冷落额娘许多日了,无论额娘如何放下身段去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他心中其实也焦急,曾鼓起勇气想去阿玛面前为额娘说几句话,可谁料,一向疼爱他的阿玛,竟连他也避而不见。
此刻,他小小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与他年龄不符的忧愁。
看着儿子眉宇间的郁色,墨兰心中一阵抽痛。
但她没有表露,只是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拉过弘昐的手:
“弘昐,今日额娘要教你妹妹弹琵琶,你在一旁帮着唱词,好不好?”
弘昐是个聪明的孩子,立刻便明白了额娘的意图。
他用力点了点头。
墨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唱词递给了他。
很快,墨兰穿戴好厚实的狐裘大氅,又将和宜裹得像个圆滚滚的棉球,牵着弘昐,一行人出了秋月居。
为了避开墨兰,这些时日,胤禛去年世兰的琪华阁,去齐月宾的浣花阁,去李静言的问梦斋……几乎将几个得脸的妾室院落轮了个遍,唯独不愿踏入秋月居一步。
今日,胤禛在冯若昭的深秀轩陪伴女儿明婉。
墨兰早已提前与冯若昭通过气,请她设法将胤禛引到园中来。
而墨兰则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园中暖亭里。
墨兰将小小的和宜抱在腿上,握着她的手,看似在教她弹奏琵琶。
和宜不过五岁,小小的人儿,连琵琶都抱不稳,只是觉得好玩,咯咯笑着。
弘昐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面前摊开着词稿。
琵琶声起,调子婉转,正是当年墨兰与胤禛初遇时,她曾弹奏过的那曲《汉宫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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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昐清了清嗓子,和着琴音,唱道:
“忆昔春光满画楼,慢捻冰弦君凝眸。夏夜星沉语未休,赌书泼茶香盈袖。”
“秋深共采金英瘦,酿得新酒藏温柔。冬雪红梅映白首,呵手相依暖重裘。”
“十年光阴如水逝,唯余君心刻骨深。旧时庭前偶飞絮,怎及青松扎根心?”
这词,是墨兰熬了整整十个夜晚,字斟句酌,反复修改了不下百遍才写就的。
她将他们这十年夫妻生活中的点滴细节,全都融入了词中。
尤其是最后两句:“旧时庭前偶飞絮,怎及青松扎根心?”
更是直白地剖白心迹——
那马佳·苏赫不过是年少时偶尔飘过庭前的柳絮,轻浮短暂,又如何能及得上你胤禛如同青松一般,早已在我心中深深扎根?
一曲终了,琴音袅袅散去。
小小的和宜立刻拍着手,雀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