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听到“火药”二字,心头一紧。摩揭陀王城紧邻恒河,若是河堤被炸毁,不仅城池会被淹没,他们带来的八千余骑也会陷入绝境。他抬头看向宫墙上的“五印度王统记”,此刻铜佛残核与金粉已经完全融合,露出的王族名字清晰可见,正是如今带头叛乱的几名刹帝利贵族。而象牙上的“象阵反制篇”仍在闪烁,像是在提醒他们,破解战象阵的关键就在眼前。
“蒋校尉,立刻传令!”王玄策的声音变得异常坚定,“让吐蕃的一千二百骑去上游拦截吐蕃援军,泥婆罗的七千骑分两队,一队去城西旧寺销毁火药,一队留下来破解战象阵!”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燃烧殆尽的绢布灰烬上,“另外,派人去收集所有唐军俘虏的遗骨,咱们不仅要报仇,还要把兄弟们的骨头带回大唐,让他们魂归故里。”
蒋师仁抱拳应道:“末将领命!”他转身就要去传令,却被王玄策叫住。
“等等。”王玄策弯腰捡起那枚铜佛残核,残核此刻已经变得通体金黄,上面隐隐浮现出玄奘法师的印记,“把这个带上,或许它还能帮上忙。”
蒋师仁接过铜佛残核,郑重地点点头,提着陌刀快步离去。王玄策则走到恒河岸边,望着浑浊的河水。此刻,远处的钟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骑兵集结的号角声,八千余骑的马蹄声在王城内外回荡,像是在回应文成公主的预警,也像是在向叛军宣告,大唐的复仇之火,绝不会被轻易扑灭。
他低头看了看断足处的金线,此刻金线已经不再发烫,反而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王玄策知道,这是文成公主和玄奘法师的庇佑,也是那二十八名大唐使者的英灵在指引他们。接下来的三天,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他们不仅要打赢这场仗,还要守住摩揭陀王城,守住大唐的尊严。
恒河的风再次吹过,带着河水的湿气和硝烟的味道。王玄策握紧了手中的断矛,目光坚定地望向城西的方向,那里,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打响。
第三节 :骨器现光
小主,
宫门前的硝烟还未散尽,恒河的风卷着火星掠过地面,在青石砖上留下点点焦痕。王玄策望着远处城西旧寺的方向,耳中隐约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泥婆罗骑兵已按计划前往销毁火药,可他心中仍有一丝不安,那十二枚唐军俘虏的指骨法器,此刻正摆放在宫墙下的石台上,骨缝间还残留着鸿胪寺密探的血渍,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苦难。
“王正使,吐蕃骑兵已渡过恒河上游,正往吐蕃援军必经之路设伏。”蒋师仁提着陌刀归来,刀身的血污已被河水冲刷干净,却仍带着一丝寒意,“只是这指骨法器……留着也是亵渎,不如一把火烧了,给兄弟们一个清净?”
王玄策却缓缓摇头,断足处的金线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朝着石台上的指骨法器而去。他索性解开脚踝处的布条,任由金线垂落,随即抬起断足,一步步踏入石台下的火圈——那是之前绢布自燃留下的余火,此刻竟仍保持着微弱的火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断足踏入火圈的瞬间,金线突然从他脚踝处挣脱,如灵蛇般飞向石台上的指骨法器。十二枚指骨被金线一一串联,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形,骨缝间渗出的血珠与火焰交融,竟在硝烟中渐渐显露出黑色的字迹。那些字迹顺着金线蔓延,密密麻麻地铺展开来,竟是《唐律疏议》中“谋叛罪”的全文,从“诸谋叛者,绞”到“率部众百人以上,父母妻子流三千里”,每一条都清晰可见,像是在对叛军宣读最后的审判。
“是《唐律》!”蒋师仁震惊地看着空中的字迹,他虽不精通律法,却也在长安时听过《唐律疏议》的威名,“这金线和指骨,竟能显露出律法条文,是天意要定这些叛贼的罪!”
王玄策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知道,这不是天意,是那十二名唐军俘虏的英灵,在用最后的力量控诉叛军的罪行。他抬手示意蒋师仁:“用你的陌刀试试,或许能引出更多线索。”
蒋师仁立刻握紧陌刀,朝着空中的指骨法器劈去。刀锋未及触碰到指骨,刀身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吸力,将之前宫墙浮雕中渗出的金粉尽数吸附而来。金粉在刀面上流转,渐渐凝聚成形,竟化作一幅完整的谱系图——图中用金线标注着长安皇族的联姻关系,从高祖皇帝到太宗皇帝,再到如今的高宗皇帝,每一位皇族成员的联姻对象都清晰可见,其中竟还标注着文成公主与吐蕃赞普的联姻记载,而在谱系图的末端,赫然画着一道被红线划掉的分支,正是刹帝利贵族曾试图与长安皇族联姻却被拒绝的记录。
“原来如此!”王玄策恍然大悟,“刹帝利贵族因联姻被拒怀恨在心,又贪图吐蕃的许诺,才联合起来叛乱,甚至不惜杀害我大唐使团!”
话音刚落,之前被蒋师仁收起的铜佛残核突然从怀中飞出,带着通体的金粉撞向陌刀上的谱系图。金粉与谱系图交融的瞬间,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等金光散去,所有人都惊呆了——宫墙外的叛军身上,那些象征着刹帝利贵族身份的黄金甲竟自行脱落,甲叶在空中飞舞、拼接,渐渐组成了一幅完整的舞谱。舞谱中的动作刚劲有力,每一个姿态都带着杀伐之气,正是早已失传的《秦王破阵乐》舞谱!
“《秦王破阵乐》!”蒋师仁激动得声音发颤,这是当年太宗皇帝为纪念平定天下所创的乐舞,后来失传,如今竟在甲叶上重现,“这舞谱中的阵法,正好能用来破解叛军的阵型!”
王玄策还未及细想,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宫墙西侧的地面“轰隆”一声炸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地窖入口。烟尘散去后,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从地窖中传来:“救……救我……”
蒋师仁立刻提刀上前,警惕地盯着地窖入口。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地窖中爬出,他面色苍白,脖颈上挂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上刻着戒日王家族的徽记。“你是谁?”蒋师仁厉声问道,陌刀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少年颤抖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我……我是戒日王的幼子……刹帝利贵族杀了我父亲,把我关在这里快一年了……”他说着,指了指脖颈上的青铜钥匙,“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给我的,说……说能打开一个大唐的密匣……”
“大唐的密匣?”王玄策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去年使团遇袭时,除了《大唐西域记》手稿,还有一个随佛骨一同被劫的唐宫密匣——那是太宗皇帝当年赠予戒日王的礼物,里面装着玄奘法师从印度带回的佛骨舍利,以及一封两国友好通商的国书。他立刻走上前,仔细查看少年脖颈上的青铜钥匙,钥匙的形状与他记忆中密匣的锁孔完全吻合!
“你知道密匣被藏在哪里吗?”王玄策急切地问道,若是能找回佛骨舍利和国书,不仅能证明刹帝利贵族的叛乱罪行,还能重新稳固大唐与天竺的关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少年点点头,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在……在王宫的佛堂里,被刹帝利贵族藏在佛像的基座下……他们说,等吐蕃援军到了,就把密匣献给吐蕃赞普,毁掉里面的国书……”
王玄策心中一沉,若密匣被献给吐蕃,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转身对蒋师仁说:“蒋校尉,你立刻带一队骑兵去佛堂找回密匣,我留在这里稳住局势,顺便用《秦王破阵乐》的舞谱调整阵型,应对叛军的反扑。”
蒋师仁抱拳应道:“末将领命!”他看了一眼戒日王的幼子,又对王玄策说,“王正使,这少年身份特殊,不如让他随我一同前往佛堂,也好确认密匣的位置。”
王玄策点头同意:“务必保护好他,他是戒日王唯一的后裔,也是证明刹帝利叛乱的关键证人。”
蒋师仁立刻带着少年和一队骑兵朝着佛堂方向奔去,陌刀上的谱系图仍在闪烁,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王玄策则走到宫墙下,望着空中悬浮的《秦王破阵乐》舞谱,心中感慨万千。从去年使团遇袭,到如今集结八千余骑复仇,从发现叛将名单,到找到戒日王后裔,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险,却也处处透着转机——金线显律法,金粉现谱系,甲叶拼舞谱,这一切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大唐的国运,也是无数英灵的庇佑。
他低头看了看断足处的金线,此刻金线已重新缠回脚踝,不再发烫,反而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王玄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叛军在失去黄金甲后,必然会狗急跳墙,而吐蕃援军也随时可能到来。但他心中已没有了之前的不安,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大唐的尊严,为了那些逝去的英灵,他们必须赢。
远处,城西旧寺的方向传来一阵爆炸声,那是泥婆罗骑兵成功销毁了火药的信号。王玄策抬头望向天空,硝烟渐渐散去,露出一丝微弱的阳光。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集结的骑兵喊道:“所有人听令!按《秦王破阵乐》的舞谱调整阵型,叛军若敢反扑,便让他们尝尝我大唐军阵的厉害!”
骑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王玄策拄着断矛,站在宫墙下,断足虽痛,却站得笔直。他知道,胜利的曙光已在前方,只要找回密匣,拦截住吐蕃援军,这场复仇之战,他们就能赢得彻底。
第四节 :密匣归位
佛堂内的檀香与硝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气息。王玄策拄着断矛站在佛像前,戒日王幼子颤抖着指向佛像基座——那里被凿出一个暗格,唐宫密匣的一角正从暗格里露出,鎏金的匣身虽蒙着灰尘,却仍能看出当年唐宫匠人的精湛工艺。蒋师仁已率骑兵守住佛堂四周,陌刀斜指地面,刀刃上的皇族谱系图仍在微光闪烁,像是在警惕着潜在的叛军。
“王正使,就是这里。”少年伸手抚过佛像基座上的裂痕,声音里带着对父亲的思念,“我父亲当年亲手把密匣藏在这里,说只有带着青铜钥匙的人,才能取出它。”
王玄策从少年手中接过青铜钥匙,指尖触到钥匙上的徽记时,断足处的金线突然轻轻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对准密匣的锁孔缓缓插入——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锁芯应声而开。就在密匣盖子即将掀开的瞬间,匣内突然射出三百道金光,每一道都如利剑般穿透空气,朝着佛堂外飞去。王玄策与蒋师仁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追出,只见那些金光在空中划出精准的弧线,竟一一落在宫墙外负隅顽抗的叛将眉心,被击中的叛将瞬间僵在原地,手中的兵刃“哐当”落地,眼中的凶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恐惧。
“这金光竟能精准制敌!”蒋师仁握紧陌刀,眼中满是震惊,“看来这密匣里藏着的,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简单。”
王玄策俯身捡起一枚从叛将眉心掉落的金粉,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是佛骨舍利的力量,太宗皇帝当年将佛骨装入密匣,不仅是为了两国友好,更是为了震慑心怀不轨之人。如今金光显威,正是在对叛将施以惩戒。”
话音刚落,蒋师仁突然提刀上前,陌刀朝着空中的金光劈去。刀气与金光碰撞的瞬间,佛堂内的墙壁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墙面轰然碎裂,露出藏在其后的一卷残破典籍——那是《大唐西域记》的原本!书页上还留着玄奘法师当年的批注墨迹,只是许多章节被人用墨涂改,正是去年王玄策丢失的那一本。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被涂改的“王族世系篇”批注处,竟渐渐浮现出一行行梵文咒文,字体苍劲有力,正是戒日王亲笔书写的镇国咒文,每一个字都透着庄严与威严。
“是戒日王的真迹!”王玄策激动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典籍,“刹帝利贵族篡改《大唐西域记》,就是为了掩盖他们谋逆的罪行,却没想到戒日王早有预料,在批注中留下了镇国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