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米斯像是听懂了,低低嘶鸣一声,用鼻尖又蹭了蹭他的手心,鬃毛扫过手腕,留下细碎的痒意。

玄霄望着它眼底的亲昵,方才被撞的钝痛仿佛都轻了许多,心底那点因重逢而起的波澜,倒被这匹狡诈又黏人的天马搅得愈发清晰。

玄霄伸手轻轻推开阿提米斯凑过来的脑袋,那毛茸茸的鬃毛扫得他脸颊发痒。他侧过身看向殿外的刻律德菈,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刻律德菈陛下,它怎么会在这里?”

刻律德菈正翘着腿坐在王座扶手上,一手叉着腰,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

“很简单。方才岁月神殿的人把它送来了,说是这匹天马闷得慌,得出来活动活动,还特意交代,要交给汝照看。”

她朝阿提米斯扬了扬下巴。

“汝看,它自己不也挺乐意跟你待着么?”

话音刚落,阿提米斯像是在应和,又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玄霄的手背,蓝色的眸子里满是依赖。

玄霄望着这匹又顽劣又黏人的天马,再看看刻律德菈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觉得后颈的凉意又冒了上来——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仅要照看那群大地兽,还得多管这匹狡诈的天马了。

玄霄正被阿提米斯缠得没法,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物件。他低头一瞧,才发现天马宽厚的背脊上,竟斜斜挂着个深棕色的剑鞘,末端堪堪垂在侧腰边,不知是何时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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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鞘看着有些年头了,边缘磨出淡淡的包浆,玄霄心头一动,伸手握住鞘上的剑柄——入手沉实,纹路古朴,倒像是柄有些分量的剑。

他试探着轻轻一拔,只听“噌”的一声轻响,一道温润的银光闪过,竟真有一把大剑被抽了出来。

玄霄掂了掂重量,又细看剑格上繁复的缠枝纹,恍然道:

“这……竟是柄礼仗剑。”

阿提米斯似是被拔剑的声响惊动,扭过头用鼻尖蹭了蹭剑身,发出低低的嘶鸣,像是在认可什么。

玄霄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望向刻律德菈:“这剑……也是一起送来的?”

刻律德菈挑眉,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

“岁月神殿的人没细说,只说让你一并收下。许是怕它活动时闷得慌,给配个‘玩物’?”

玄霄将剑缓缓归鞘,指尖划过鞘身的纹路,总觉得这礼仗剑与阿提米斯的桀骜性子有些不搭,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低头看向正用脑袋拱他手臂的天马,忽然有种预感——这匹天马带着剑找上门,恐怕不止“出来活动”这么简单。

玄霄将剑完全抽出,借着殿内的光细细打量。

这柄礼仗剑长约四尺五寸,通体流转着黑曜岩般的沉郁光泽,却又在边缘处泛着淡淡的紫晕,像是将夜幕揉碎了浇铸其中,不见寻常铁器的冷硬,反倒透着种神秘的厚重感。

最特别的是剑护——并非常见的长条握柄,而是个巴掌大的圆盘,边缘微微隆起,从剑身末端一路延伸过来的纹路在圆盘上铺开,竟形成半面罗盘似的扶手。

上面刻着细密的卷云纹,间或点缀着几处小巧的倒刺,看着凌厉,摸上去却并不扎手,倒像是精心设计的装饰。

剑柄则是深紫色的底端还有一颗菱形的冰蓝色晶体。

他指尖拂过圆盘中心,那里用银线细细勾勒着四幅月亮的图案:一弯细如眉的残月斜斜挂着,一旁是墨色填满的“无月”轮廓,紧接着是清朗的半月,最后是一轮圆满的满月。

四种月相沿着圆盘弧度排列,像在无声诉说着时光流转。

“倒是柄精巧的物件。”

玄霄喃喃道,将剑重新推入鞘中,那“咔”的一声轻响,竟像是合上了一段被封存的光阴。

阿提米斯忽然用脖颈蹭了蹭他握剑的手,蓝色的眸子里映着剑柄上的月相,像是在催促什么。

玄霄望着这匹天马,又看了看那柄透着古怪的礼仗剑,心里那点异样感愈发浓重——这剑,绝不仅仅是“玩物”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