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远方的战场:“那趟旅程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他。火会烧尽一切,包括他那点想护着谁的天真。不如让他去个没有黑潮、没有硝烟的地方,哪怕只是守着一方小院,看日升月落,也好过在一次次灼烧里耗尽最后一丝温度。”

指尖在展柜上留下淡淡的湿痕,他低声补了句:“这是我欠他的。”

海瑟音的指尖停在一枚晶体上,眉峰微蹙:“可预言里说过,他注定要与律法同行。”

阿格斯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忽然燃起一点微弱的光:“所以我才找你们。”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我想让你们合力,打破这个预言。不止是这一个,还有欧洛尼斯接下来要定下的那道——只要能让他避开这些,什么预言都该碎。”

他扫过刻律德拉和海瑟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颤:“你们是唯一能帮他的人了。”

“为什么是我们?”海瑟音追问,眉头仍未舒展,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托付充满疑虑。

阿格斯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笃定:“因为你们是关键之人。”他抬手指向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欧洛尼斯的预言里,你们的名字始终和他缠绕在一起——像是命运的丝线,剪不断,也拆不开。”

他顿了顿,指尖轻叩展柜:“只有与预言本身息息相关的人,才有机会让那既定的轨迹偏航。旁人再用力,也不过是撞在命运的石墙上。”

阿格斯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萧索,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石头:“一切本是命运的选择。”

他抬手抚过鬓角的白发,指尖颤了颤,“我做了一辈子岁月祭司,看惯了星辰按轨迹轮转,从没想着去逆什么天。如今却要撺掇你们去拆命运的架子,说出去怕是要被同行笑掉大牙。”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光却暗了下去:“或许真是活老糊涂了。”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在数自己剩下的日子,“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几年,甚至几个月后,就得去见大祭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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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顿了顿,他忽然转头看向两人,目光里竟生出几分孤注一掷的亮:“可只要能让他躲开那些刀子和黑潮……老糊涂就老糊涂吧,可笑就可笑吧。总好过等我闭眼时,还记着他在试炼里重复七万次的疼。”

刻律德拉正攥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泰坦弥留时那些模糊的呓语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

“……律法困不住……火里藏着……第七万八千六百七十二次……”

那些曾被他当作胡话的碎片,此刻竟与阿格斯口中的数字、与满室的记忆凝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他猛地一愣,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阿格斯,又转头望向那颗最亮的晶体,喉结动了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些呓语,根本不是疯话。

刻律德拉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空无一人的高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许久的质问:“欧洛尼斯!你到底想做什么?!”

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回声,震得那些记忆凝晶微微嗡鸣。他盯着天花板上交错的铁架阴影,像是能穿透虚空看到那个制定一切的存在:“七万多次的试炼,一次次的抹杀与重置,连他最后记起一切的疯癫都要抹去——你布下这些预言,到底是想让他成为救世主,还是想把他磨成你手里的一把刀?!”

回声渐渐消散,只有满室的凝晶在无声闪烁,没有任何回应。可那沉默本身,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