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望着近在咫尺的蓝眸,忽然觉得,那些被预言困住的挣扎,在这道命令面前,竟脆弱得像层薄冰。
刻律德菈抬着头,蓝眸在他高挺的下颌线处停顿片刻,权柄带来的威压未减,眼底却悄悄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玄霄怔立片刻,红眸里的挣扎像退潮般渐渐平息。他望着她仰起的脸,望着那双不肯妥协的眼睛,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带着认命般的无奈,也藏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
“事到如今,陛下,”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发间的碎光上,声音终于卸去了所有疏离,“那我也做不到拒绝了。”
话音落时,他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将那三步的界限又缩短了些。披风上的残月仿佛也柔和了几分,在烛火里轻轻摇晃,像在应和这迟来的妥协。
刻律德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身影,蓝眸里的权柄微光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笃定。
律法的权柄从不是单向的束缚,正如她将他从暗影中拉出,让他得以沐浴在阳光之下同行,这份“升华”本就伴随着彼此的羁绊。
她抬手,这次没有带任何威压,指尖轻轻落在他胸口,触到那片因呼吸而起伏的衣襟:“律法讲究等价。”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以权柄护你同行,你自然……要以真心回应。”
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将她眼中的期待映得透亮。
他不必再做沉默的影子,不必困在“见证者”的枷锁里,只需卸下所有逃避,用同等的勇气,接住这份摊开在阳光下的羁绊——这便是他该付出的,最相称的回应。
玄霄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温软,像揣了团暖融融的光,烫得他指尖发颤。
脸上的红晕顺着下颌线一路蔓延,连耳尖都红透了,像是被烛火烤得熟透的果子。他强迫自己定住神,红眸直直撞进她的蓝眸里,那里面还凝着点未散的不耐,却奇异地没让他后退。
“我知道……”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喑哑,“只是这些年习惯了藏在暗处,忽然要站到光里……”
他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又松了松,像是怕捏疼了她,“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希望陛下能理……”
话没说完,就被刻律德菈眼尾那抹扬起的弧度打断。她眉峰微蹙,蓝眸里的不耐像被风吹动的火星,明明灭灭地跳着:“到了这份上,你还要用那声‘陛下’来隔应人?”
玄霄一愣,才惊觉自己又脱口而出了那个称谓。他望着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像个被戳破心事的孩子,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卸下那层固守多年的壁垒。
“……刻律德菈。”
这几个字从齿间挤出来时,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骤然变得粘稠。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清冽的草木香,能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细碎烛火,连呼吸都仿佛缠绕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