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管道内壁冰冷而粗糙，每一次挪动，膝盖和手肘都会传来一阵阵摩擦的刺痛。季骁将自己蜷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刚刚从那个布满屏幕的控制室里逃出来，身后是顾言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林啸天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他没有时间回头，也绝不会回头。

“呼…呼…”

他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管道里被放大，每一次心跳都重重地敲击着耳膜。这里四通八达，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通向截然不同的区域，也可能是一个死胡同。他像一只被困在钢铁迷宫里的老鼠，除了向前，别无选择。

林枫。

这个名字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必须找到他。

季骁停下来，侧耳倾听。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模糊的声响。是人的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大意，放缓了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管壁上。

“报告B区入口，没有发现目标踪迹。”

“C区管道系统扫描正常，没有发现热源信号。”

“他不可能凭空消失！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就算把整个基地的通风系统拆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顾言手下的声音，通过某种通讯设备传来，在管道中形成了断断续续的回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速度很快。

季骁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继续向前爬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远处传来的模糊声响，都成了他判断方向的依据。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根本没用。这里的管道结构太复杂了，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是不是…选错路了？

林枫，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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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室内，林枫平静地坐在实验床上。

他身上的监测设备已经被他用那根藏在指甲缝里的金属丝干扰，制造出了生命信号消失的假象。但他知道，这个假象维持不了多久。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那是医疗队特制的防化靴踩在合金地板上的声音。他们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林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他伪造死亡信号，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季骁，这三分钟，够你逃出那个控制室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细若发丝的金属丝，更加小心地探入床头那个不起眼的数据接口。这个接口连接着整个基地的内部物理广播系统，通常用于发布紧急通知或广播背景音乐。

他没有权限去控制广播内容，但他可以尝试做一些别的事情。

一些只有他和季骁才能懂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季骁的脸。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不羁和顽固的脸，那双在看着他时，总是会变得无比温柔的眼睛。

他想起他们在体育大学的操场上，季骁跑完三千米，汗流浃背地躺在草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他走过去，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季骁的胸口。

“跳得好快。”他当时这么说。

季骁喘着气，却笑着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声音沙哑又性感。

“为你跳的。”

为你跳的…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集中全部精神，开始通过那根金属丝，向那个接口发送一种微弱的、不规则的脉冲。这种脉冲的频率，被他精准地调整到了与他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

一下，两下，三下…

沉稳，有力。

他不知道这个信号能传递多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基地的安保系统拦截。他更不知道，在那个钢铁迷宫里，季骁是否能接收到。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赌的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羁绊。

季骁，你一定要听到。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指引的路。

“砰！砰！砰！”

隔离室的门被从外面猛烈地撞击着。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医疗急救队！立刻打开门！”

林枫没有理会，他的手指依旧稳定地操控着那根金属丝，将自己的心跳，一次又一次地，送入这冰冷的钢铁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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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内，林啸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中央屏幕上那条代表林枫心跳的直线，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医疗队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进去！”他对着通讯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