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起身,眼眶微红,却依旧脊背挺直,没有半分怯懦:“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更不敢让纯元皇后蒙冤受辱。这话虽僭越,却是臣妾的本心。纯元皇后是先帝的贤后,是后宫的表率,岂能容人这般诋毁?”
皇帝凝视她许久,终是缓缓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你说得对。这宫里,不光怕无端构陷,以言杀人,更怕忘了尊卑、失了敬畏。朕不会让纯元受辱,更不会让忠良之家蒙冤。”
他上前一步,轻轻抚过她鬓角散乱的碎发,动作罕见地温柔,指尖还替她拭去了颊边的泪珠:“回去吧。告诉世芍,不必惧怕,也不必惶恐。朕的妃子,不需要向流言低头,更不需要向那些嚼舌根的人妥协。”
顿了顿,他望向殿外沉沉夜色,眉宇间掠过一丝疲惫与黯然,低声道:“只是……现在也尚无证据指明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她表面一向贤德,孝敬太后,抚育皇子,朝中大臣无不称颂。若朕仅凭揣测便动中宫,岂非寒了天下人之心?也失了帝王之公。”
他语气微顿,似在斟酌,又似在自语:“宜修她……从未亲口说一句重话,也未在朕面前提过‘年氏’二字。可这流言,却偏偏从寿康宫起,经礼部手,入朝堂耳——若说无人推波助澜,朕也不信。 可信与不信,是两回事。朕可以护你,可以压下折子,可以惩治奴才……但若要动皇后,便需铁证如山,否则,便是动摇国本。”
他目光深邃,望向年世兰:“你明白吗?朕不是不查,而是——不能轻动。”
年世兰垂眸,指尖微微收紧,心口如压巨石。她懂。她全然懂得。这帝王的“公允”背后,是权衡,是忌惮,是那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他可以为她出一口恶气,却不能为她斩断整个后宫的根基。
她缓缓福身,声音清冷而坚定:“臣妾明白。皇上已有决断,已是恩典。至于证据……若真有心人作祟,终会留下痕迹。臣妾不急。”
她抬眸,唇角微扬,竟带一抹冷笑:“清白不在口舌,而在人心。只要皇上心中有数,臣妾便不怕。”
皇帝看着她,久久不语,终是轻叹:“你啊……聪明得让人心疼。”
他挥手:“去吧。夜深了,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