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嫔在一旁静静听着,指尖轻轻贴合着茶盏边缘,青瓷冰裂纹路如她心绪,细密而冷。她望着世芍,眼中竟掠过一丝极淡的怜惜,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个也曾以为只要低头便能活下来的安陵容。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夜雾弥漫:“世芍姑娘有这份心,固然难得。可咱们得先想清楚一层。皇后素来在意后宫子嗣与份位,你若入宫,位分再低,也是年家的人,是贵妃的亲妹,她岂能容你?”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如深井寒潭,映着烛光却无半分暖意:“从前宫里多少姐妹,不明不白就没了生育的可能。有的是药,有的是针,有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的是‘体弱多病’,连太医都查不出缘由。若是你也被暗中下了绝育的药物,或是被安排了‘不宜孕育’的脉案,哪怕留在宫中,于年家、于你自己,都是得不偿失。”

她抬眸,目光如针:“你想要的‘用处’,若连血脉都断了,还剩下什么?”

殿内再无人语。

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一晃,光影在众人脸上明明灭灭,像命运在无声地嘲弄。

世芍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却仍挺直了脊背。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去,便再无回头路。可她更知道,有些路,本就没有回头的资格。

她轻声道:“那便……走一步,看一步罢。”

润央轩内,烛火幽幽,如泪光摇曳,映得梁间绣帷泛着暗金的光,仿佛连那织金的凤凰都在低眉叹息。风穿廊而过,檐角铜铃轻响,似是宫墙深处传来的一声声呜咽,预兆着不可言说的劫数。

年世兰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掩去了一生的疲惫与不甘。再睁开时,眼底满是压抑的酸楚,如深秋的寒潭,沉着碎月般的痛楚。她猛地攥住世芍的手,指尖冰凉而颤抖,仿佛要将她掌心的温度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