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太极殿内,气氛比之上次三司会审潞州案时,更为凝重肃杀。文武百官分立两侧,许多人低眉顺目,不敢与御座之上那道冰冷的目光接触,更不敢去看站在丹陛之前、神色平静的狄仁杰。
郭鸿瑾、司徒明、裴文清等一干重犯已被押至殿外候审。那数十车证物,尤其是闪烁着幽光的赤乌铜甲胄和私铸兵器,就陈列在殿前广场之上,无声地诉说着触目惊心的罪恶。
“带人犯!”武则天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郭鸿瑾、司徒明、裴文清等人被押上殿来。郭鸿瑾官袍已被褫去,穿着囚衣,面色灰败,但眼神深处仍残留着一丝不甘与怨毒。司徒明则是一脸桀骜,目光扫过百官,带着挑衅。裴文清则彻底瘫软,如同行尸走肉。
例行问询开始。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轮番发问,郭鸿瑾对自己贪墨、盘剥、勾结司徒明等事供认不讳,却将私铸兵甲、意图谋逆等重罪一概推给司徒明,声称自己只是被其蒙蔽利用。
司徒明闻言,发出刺耳的冷笑:“郭鸿瑾!事到如今,你还想撇清?若无你观察使的印信和官兵掩护,那些兵甲如何能运出剑南?若无你提供的钱粮民夫,我如何能维持如此规模的工坊?你我乃一根绳上的蚂蚱!”
两人当庭狗咬狗,互相攀扯,将勾结的细节暴露无遗,听得百官心惊肉跳。
轮到狄仁杰质询时,他并未纠缠于细节,而是直指核心:“郭鸿瑾,司徒明,你二人私铸数千兵甲,囤积如山,所图为何?背后可还有指使之人?”
郭鸿瑾低头不语。司徒明却昂首道:“成王败寇,有何可说?这天下,能者居之!武氏可代李唐,我古族为何不能据西南而望中原?”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这已是赤裸裸的叛逆之言!
“狂妄逆贼!”御史大夫厉声呵斥。
狄仁杰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据裴文清招认,尔等曾密谋联络‘南诏’,并提及京中一位‘王爷’。这位王爷是谁?联络南诏又是何计划?”
此言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牵扯到亲王和外国,这案子性质再变!
郭鸿瑾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狄仁杰,眼中充满惊恐。司徒明也是脸色微变,但随即狞笑道:“狄仁杰,你休要血口喷人!什么王爷?什么南诏?裴文清一条疯狗乱咬人的话,你也信?”
裴文清被带上殿,面对质询,却一反之前的口供,磕头如捣蒜,哭喊道:“陛下!狄阁老!之前所言…皆是卑职受刑不过,胡乱攀扯!并无什么王爷!南诏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是卑职怀恨在心,故意诬陷!”
他竟然当庭翻供!
形势瞬间逆转!许多原本噤若寒蝉的官员,眼中开始闪烁起来。
狄仁杰心中冷笑,果然来了!杀人灭口不成,便威逼利诱,让关键证人翻供!
“裴文清!”狄仁杰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陛下面前,三司会审,你也敢出尔反尔,欺君罔上?!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