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瑝的声音还在龟甲投影里回荡,我盯着那句“归墟坐标”反复咀嚼。每一个音节都像钉子,敲进识海深处。混沌幻灵珠自动运转,将画面拆解成无数因果线,试图找出破绽。可越是推演,越觉得不对劲——我的意识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在脑内轻轻震颤。
左眼忽然一热。
血从眼角滑下来,温的,顺着颧骨往下淌。我没抬手去擦,只是咬紧牙关,把注意力死死钉在雷纹锤上。它横放在膝头,表面那层血光还在,但颜色变了,不再是纯粹的赤红,而是混进了某种暗沉的纹路。
我眯起眼。
那些纹路在动,缓缓汇聚,最终凝成两个字。
回家。
不是古篆,也不是符文,是现代汉字,工整得像是打印出来的。它们浮在锤面,微微发亮,像有人用光笔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我心头猛地一抽。
这不是幻觉。真灵之剑还悬在我头顶,若有外力入侵,它会立刻斩下。可它没动,说明这两个字……来自内部。
我的记忆突然翻涌。不是洪荒,不是葬神谷,而是图书馆。暴雨打在玻璃顶上的声音,书架之间的走道,我站在三楼历史区,手里拿着一本《先秦神话考》。那天我本该早点下班,但为了整理一批新到的孤本,留到了晚上九点。雨太大,门卫劝我等一等,我说没关系,伞就在包里。
然后一道光劈下来。
再睁眼,就是混沌初开的世界。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找到归墟,就能回去。可现在……这两个字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雷纹锤上,出现在推演最深的时刻,太巧了。
“你在看什么?”卜旻忽然开口。
我没有回答。他坐在罗盘边缘,影子落在地上,依旧慢了半拍。这细节我没提,也不打算提。现在的我,不能轻信任何东西,包括眼前这个自称残魂的男人。
我把左手按在胸口,感受心跳节奏。稳的,但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识海深处一阵钝痛。那不是身体的痛,是意识被撕扯的感觉,像有无数细丝在拉我的记忆,一根根往外抽。
耳边开始有声音。
很低,断续,听不清内容,但语气全是怨恨。有的像哭,有的像笑,更多的只是重复一个词:“停……停下……”
我不动。
这是心魔。不是外来的,是识海自己生出来的。推演持续三天,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神志。尤其是当触及禁忌信息时,法则会反噬,而反噬的第一步,就是让推演者怀疑自己。
我闭上完好的右眼,只靠左眼金瞳观察世界。视野里的一切都染上了幽蓝,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液体。雷纹锤上的“回家”二字更亮了,几乎要脱离金属表面,飘起来。
我抬起右手,用真灵之剑的虚影轻轻划过掌心。
疼。
尖锐的、真实的疼。
痛感传上来那一刻,耳边的声音弱了一瞬。我抓住这个空隙,默念《玄漪九变》的心法口诀。每一个字都像锚,把我往下拽,不让意识漂走。
“以血为引,凝真灵之锋,逆斩天命之锁。”
一遍,两遍,三遍。
雷纹锤上的字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那股拉扯记忆的力量也松了些。我趁机调动混沌幻灵珠,启动内循环推演模式,把全部逻辑资源集中在分析“回家”这个词的出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