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滑落的瞬间,我没有抬手去接。它砸进地面残余的息壤里,像一滴墨渗进干涸的河床。那点红光顺着裂缝蔓延,没入地脉深处,而眉心识海中盘旋的萤火虫群忽然静止了一瞬。
不是停顿,是同步。
它们像是接收到某种指令,原本散乱游走的轨迹骤然收束,层层环绕,凝成一道模糊人形。轮廓初现——长发垂肩,肩线微窄,正是蚑萤的模样。
可她不动,也不说话。
我盯着那团光,掌心伤口还在渗血,但我不急着封。幻灵珠在识海深处缓缓旋转,推演血契共鸣频率。若这意识真是蚑萤,哪怕记忆残缺,血脉烙印也该有所反应。星砂蛊纹是玄蚑氏代代以精血铭刻的契约符号,认主不认形。
我任由下一滴血落下。
血线刚触地,那光人形胸口忽然一颤,幽蓝纹路自心口炸开,呈蛛网状延展。是蛊斑,但只成型一半,末端断裂,像是被硬生生截断的记忆回路。
我皱眉。
纹路残缺,说明意识未毁,却被剥离了关键信息。不是封印,是清除。而且手法极准,只删与玄蚑氏相关的部分,其余感知、情绪波动都保留完整。
“你能听见我吗?”我开口。
光人形微微偏头,动作迟缓,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片刻后,一个声音在识海响起,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映射成思维片段——
“……你在哪?”
不是问话,是条件反射式的回应。就像程序启动时自动调用的第一句指令。
我心头一沉。这是意识重构,不是苏醒。她记得“我”,但不记得“我们”。群瞳族没杀她,而是把她从根上改了。
双生莲台悄然运转,扫描那团意识的波动频率。结果跳出的瞬间,我手指一紧——残余波段中,混着一丝熟悉的低频震动,和之前群瞳族低语的频率重合度达87.3%。
它们留了后门。
我闭眼,用幻灵珠将这段数据隔离标记,不深究,也不清除。现在动它,可能触发预设的反制程序。我需要时间推演安全剥离方案。
睁开眼时,石棺已彻底静止。棺中女子依旧闭目,金瞳隐没,面容如石雕般冷寂。黑色宫殿崩解后的残渣还在空中飘浮,细碎如尘,但不再有威胁。真正的核心不在外面,而在那扇被息壤掩埋的门后。
我起身,玄漪环贴腕,温度微升。刚才血滴入地时,环体有轻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顺着地缝往前走,脚步踩在碎裂的金瞳符文上,发出细微的咔响。
尽头是一堵墙,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物质,泛着金瞳特有的光泽。是活体封印,不是死物。我停步,没伸手。
幻觉来了。
视野扭曲,无数个“我”在不同场景中剥离记忆——图书馆暴雨夜被拉入虚空、舍弃玄蚑盟友转身逃跑、在幻灵空间闭关百年、左手按进心源树……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可怕,细节分毫不差,但角度诡异,像是从旁观者眼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