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白看着哭得撕心裂肺、小身子都在发抖的孙女,那布满皱纹的脸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一生刚硬,早年在华国大陆也经历过一些风雨,自认早已心硬如铁,可唯独对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由祖父母和兄嫂抚养、在他膝下长大的小孙女,硬不起半分心肠。
陆见星的眼泪,每一滴都像滚烫的烙铁,烫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看地上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李鸿彬,又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女,眼中天人交战,那浑浊的眸子里,严厉与心疼激烈地碰撞着。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陆见星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海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哎,这就是命啊!!”
良久,陆既白长长地、极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瞬间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背脊似乎也佝偻了几分。
他伸出手,粗糙的大掌带着微微的颤抖,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陆见星抽动的小肩膀上,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深深的无奈与妥协:“罢了...罢了...你这丫头啊...就是爷爷命里的克星...”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儿子、儿媳和孙媳,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凝重:“去请陶老先生吧,栖川,启明,你们俩抬着他,跟我走。记住,此事非同小可,嘴巴都给我闭紧点!”
富竹岛西侧,远离村落喧嚣,几间依着陡峭山壁搭建的简陋茅屋孤零零地立着,一条被踩得发亮的小径蜿蜒通向那里。
屋前没有寻常人家的花草,只有一片开垦得整整齐齐的药圃,里面种满了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或清苦气息的草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复杂的药味。
陆既白领着抬着门板的儿子和孙子,后面跟着眼睛红肿、却紧紧抿着嘴唇的陆见星,一行人沉默地来到最中间那间茅屋前。
茅屋的木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捣药的“咚咚”声,单调而沉闷。
陆栖川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抬手在斑驳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陶老先生?晚辈陆栖川,有事相求!”
屋内的捣药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苍老、干涩、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像砂纸摩擦着木头:“滚!老头子今天心情不好,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
陆栖川和陆启明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
陆既白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带着一丝恳切:“陶老哥,是我,陆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