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的风格外冷，吹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底下黑黢黢的峡谷深不见底，对面连绵的山影在月光下像一头头趴伏的巨兽。刚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没捂热乎，就被天上那几道越来越近的灰黑丝线给搅和得透心凉。

“操！阴魂不散！”石锋啐了一口，拳头捏得嘎嘣响。战士们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一个个握着兵器，紧张地望着天空，那眼神跟等着铡刀落下似的。

白芷扶着依旧昏迷的陆昭，靠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面，看着他胸口那堆碎裂的石粉被风吹散，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暗中引路的存在，扔了个石子指了条生路，转头就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是怕被追踪？还是……另有所图？她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陆昭躺在那儿，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但呼吸倒是平稳了不少。白芷小心地探了探他的脉门，发现他体内那股子乱窜的星火之力好像……安静下来了？不是消散，而是像洪水退去后，露出了被冲刷得更坚实的河床。尤其是右臂那里，虽然还是烫，可那暗金纹路底下，隐隐透出一种更厚重、更沉稳的劲儿。

她正琢磨着，陆昭的眼皮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陆昭？”白芷连忙低声唤道。

陆昭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的混沌星璇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暗银色，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他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别急，你伤得不轻。”白芷赶紧扶住他。

“没事……”陆昭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抬头望向天空那几道索命符般的灰线，眉头微蹙，但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惊慌。“我们出来了？”

“暂时是，”石锋凑过来，虎脸上满是凝重，“但那鬼东西盯得更紧了！这山崖上没遮没拦的，不是久留之地。”

陆昭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右手，五指微微张开。这一次，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撕裂空间的气势，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银色流光在他指尖缠绕，如同呼吸般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