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点头。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春桃刚才偷偷问我,能不能跟她换线。她说她不想再替翠儿藏了。”
谢无妄笑了下。
他知道,裂痕已经撕开了。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灯影晃。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裂纹还在,混沌之瞳静默如死玉。
但他不需要它。
这宫里最厉害的武器,从来不是什么因果律,也不是什么剧情吞噬。
是人心。
是那些被克扣、被压榨、被当哑巴使唤的人,终于敢抬头看一眼,谁在偷他们的线。
第二天一早,绣坊门口摆了张新桌子。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桌上压着一张纸,写着两行字:
“黑金线库存:三捆零七钱。”
“已分配:七人,共用四钱二分。”
底下,列着名字、用量、绣品名称。
方姑姑路过时,脚步顿了一下。
她没撕,也没动,只是盯着那张纸,站了五息,转身走了。
谢无妄走进来,看了一眼桌子,没说话,坐下,穿针。
针尖扎进布面,发出极轻的“嗤”声。
吉祥坐在他旁边,也穿了针。
一针,一线。
一针,一线。
绣坊里,只剩下布料被穿透的声音。
忽然,春桃走过来,把一束黑金线放在桌上。
“我多领的。”她说,“还回去。”
接着是小满。
再接着是秋月。
一根,两根,三根。
线堆在桌上,越来越多。
谢无妄低头绣着,没抬头。
但他知道。
这一局,已经不用他出手了。
方姑姑站在廊下,看着那堆线,脸色发青。
她猛地转身,冲进库房。
谢无妄听见她翻柜子的声音,很急,像在找什么。
五息后,她冲出来,直奔西库。
谢无妄抬起眼。
西库门上,那把铜锁,晃了一下。
锁舌没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