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刻有人接茬,语气里也满是“果然如此”的顿悟:
“怪不得《浮世录》里那些浪涛、那些决堤,画得如此‘阴柔’——原来根本是妇人之见!水势浩大,本该是‘丈夫气’,她倒好,画得跟泪珠子掉河里似的!”
更有人把“女子”二字咬得极重,仿佛发现了什么欺世盗名的罪行:
“昔年大画师顾恺之、吴道子,哪一个不是须眉丈夫?如今倒好,因着《浮世录》举国追捧的画圣,竟是个裙钗!传出去,岂不令我大宁画坛蒙羞?”
人群里,有个曾到荷园求画的男子,也跟着在贬低谢秋芝:
“老子当初豪掷千金,只为求芝芝先生一幅真迹!幸亏没见着人,不然银子花了,却换来‘闺阁笔墨’?这要是挂到正堂,同僚还不得笑我‘妇气缠身’!”
翰林院的待诏厅内,白发苍苍的龚景老先生也听说了“芝芝先生”是女儿家的事,长叹一声:
“老夫……老夫当初还道,此笔乃‘以无法破万法’,今日方知,竟是‘以无夫破万夫’!女子啊……唉,女子!”
他仰天长叹,拐杖敲地,发出“咚咚”闷响:
“千年画史,何曾让巾帼执笔?非老夫刻薄,实乃礼教如此!若早知她是女儿身,老夫……老夫又何至空欢喜一场!”
旁边年轻画师连忙扶住他,低声劝慰,却掩不住嘴角那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女子不行。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也传到了谢秋芝的耳朵里。
她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