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假夫妻租房为邻,年集上再遇故人

风筝奇案 兔毛油亮 2229 字 2天前

端上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切开精致香甜的寿桃,整个生日宴会上笑语不断,欢声四起。

从前竟未曾想到,徐公子原来如此擅长调动气氛,言谈举止间总能带动全场情绪。

虽然知道,他心中有意提亲,可轻松愉悦的气氛并没有给李值云施加更多的压力。他的一切行动和眼神都仿佛在说,我在等你点头。若你不点头,我就接着等下去。

在小豌豆嗷呜呜地吃着寿桃,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甜津津的桃子酱,连鼻尖上都沾满了粉色桃茸的时候,苏娴正坐在医馆的后院里,晒着这一年末尾难得一见的、温吞吞的太阳。

年底了,医馆歇了业,门口挂上了“岁休”的木牌。

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数,这一年忙忙碌碌,从开春到落雪,竟真没好好歇过几天。想到少年之时,每逢冬日就能窝在床上酣睡整日,她不禁唇角一弯,低声自语:“小的时候,一睡睡一天。而今呀,再难有那样的好日子喽。”

正蹲在一旁小凳上剥板栗的阿桃闻言抬起眼,嘴唇抿出一丝恬静的笑意:“这有什么难的?娘子若是困了,就回屋踏踏实实睡去。下午我去接豆子,保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叫风吹着。”

苏娴笑着摇摇头:“算了吧。刚才隔壁谭姐来说,她家那间杂物房要腾出来出租,贴补家用。我瞧她那架势,估计过不多时就得叮叮哐哐忙活起来,哪还能睡得安稳?”

“啊?”阿桃张大了嘴,忙扭头朝谭姐家方向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她家那杂物房我先前瞧过,窄得哟——比茅房还憋屈,刚够挤进去一个人,转个身都费劲,谁能租这种地方呀!”

苏娴抿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体谅:“这京城里没处落脚的人多了去了。白日里出去扛活挣钱,晚上回来,只求有个遮风避雨的角落睡个觉,哪还顾得上宽窄?”

阿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她们俩一边说着,一边也没停手里的活。剥净了褐色的栗子壳,将黄灿灿的栗仁淘洗干净,焖上一锅甘香软糯的栗子饭。之后俩人推开医馆的后门,叫那斜斜照进来的阳光能更多一些落进屋里。

而此时隔壁谭姐早已忙活开了,一趟一趟往外搬东西,破藤箱、旧藤椅、瘸腿的木架……全都堆在院角。

南城这一带,向来是穷苦人扎堆住的地方,她们所住的这条茶花街也不例外。

谭姐的丈夫原本是个瓦工,去年在工地砸伤了胳膊,之后就一直出不了大力气,挣钱越来越少。家里开支吃紧,还要供两个半大的孩子念书,谭姐能接的零活全都接过——缝补、洗衣、纳鞋底,可零零碎碎挣来的,终究难抵大用。

她这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割屋出租”的主意。

清空的杂物房被她扫得尘土飞扬,又钉上旧布遮墙,塞进一张从中间锯断的窄床,勉强能算是个睡人的地方。之后她在院前院后各挂出一块手写木牌:有一小屋出租,厨房茅厕共用,房租二十文,押二付一,半年起租。

没想到这牌子刚挂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人来敲门问房——正是昨夜被银婆吓跑的那对假夫妻。

一瞧是他俩,谭姐也有些意外,可租房子这事最大,什么都比不上手里的铜钱实在。

她搓着手热情地将两人引进院子,嘴上一点没停:“这屋啊,别看窄是窄了点,但它够长!您二位头对头、脚对脚地睡,绝对没问题!”

等那两人走到屋门前探头一看,全都愣住了。谭姐这话确实不假,这屋子窄得只容得下那男人的肩膀,却也长得像条深巷,几乎能竖着躺下一根竹竿。

整个屋子就似一把扁尺,幽深狭窄,没有窗,只有一扇歪歪斜斜的破旧木门。那男人抬手刚想拉门细看,不料整扇门竟直接朝里倒了下去,“砰”一声正砸在他背上。

谭姐吓得脸色发青,生怕这刚到手的生意要黄。却没料到那女子一言不发,直接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数出六十文:“押二付一是吧?喏,收好了。”

接到这沉甸甸的一袋钱,谭姐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见租客如此爽快,连价都不还,谭姐也顿时大方起来,忙前忙后帮着安置,嘴里不停说着:“好好,你们先坐会儿,在院里晒晒太阳歇歇脚,我给你们烧壶热茶去。屋外这块小地儿,也算你们的了,就当是个小院。等我男人回来,就给你们搭个棚、围个篱笆,准叫你们住得妥帖!”

下午酉时,苏刚刚牵着小豌豆的手回到医馆,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声。

她牵着小豆子凑过去一看,竟是那对被银婆吓走的“假夫妻”。那个总是病恹恹的小男孩也在,正吸溜着鼻涕站在一旁,咯吱咯吱笑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