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见,”沈悦笑着摆手,“胡娘子好打扮,爱干净,大家有目共睹。只是本官却有些疑问。糖姬说,你先前因为嫌猪脏,从不爱踏进她家一步,所以倒要问问,你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嫌弃你儿子呀?”
胡氏瞪大了眼,分辨道:“哪个当娘的,不想叫孩子有个正经差事。杀猪的,那叫下九流,我早就不愿叫他干了!嫌弃咋了?我说官爷,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沈悦用话顶上:“有关系呀,怎会没有关系。一个当娘的,对自家生意从不过问,足可见,对儿子的漠不关心。怎么一朝失踪,你反倒日日要去里社哭诉,一副痛失爱子的模样呢?这究竟,是表演给谁看的?”
胡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要么我说,你们这些老爷们,啥都不懂呢。我不看好他的营生,不代表我不在意他。如今哭上几鼻子,竟能叫人怀疑了居心,可真是荒谬!”
沈悦嗤道:“没错,本官正是怀疑你的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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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居心时下摆放的位置十分诡谲,一时间叫人说不准哪里不对。
言语较量之间,冰台卫个顶个的回来禀告,“禀大人,并未寻到任何信件!”
“院子里也看了,没有什么可疑物品。”
沈悦和岁丰抖了抖眉头,亲往屋外睃巡了一圈。
他们看到,井架上的井绳很毛,到处都起了毛刺,再不更换,就要断了。砍柴的斧头很钝,刃口处布满锈迹与缺口,显然许久未曾打磨;柴房里的柴火也没有几根,稀稀落落堆在角落,连个像样的柴垛都凑不齐。
“咦,大雪封门,胡娘子这是没打算在家常住啊,连柴火也不备好。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啊?”
面对沈悦的疑问,胡氏只是倚门而立,闲悠悠的嗑起了瓜子,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上哪儿去。忙着跟那小蹄子对质,忘备柴火了。”
“忘了?”沈悦呵呵直笑,“剩下的这点柴火,只够烧顿饭了,这也能忘?”
胡氏站直了身子,睁圆了两只眼睛盯着沈悦,语气陡然抬高:“我说官爷,您究竟在怀疑什么呀?”
沈悦抿唇,没有发话,只在心中暗道,怀疑你要打点行装,看望你儿子去了。
也许先前,你着实嫌弃你儿子。但终归母子连心,这便密谋着杀妻夺财,择日另娶了。
沈悦掸了掸肩头的落雪,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问了胡氏最后一个问题:“假设说,王屠户并没有遭遇不测,只是到外乡去了。那么胡娘子以为,他是哪日启的程,是冬月二十,还是冬月二十一?”
胡氏垂下眼睛,眼珠子在眼皮里转了一转,说话的语速拉的很长:“二十那天,他晌午时分收的摊,通常也都是这个时候,能把肉卖光。到了家,不得歇歇,睡个午觉呀。所以我觉得,就是二十一凌晨,小蹄子闹着丢猪那会儿。”
“好。”沈悦点头,这便与她告辞,一行人踏雪而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沈哥,你以为如何?”
岁丰低声问道,语气中有些失落之感。今次一行,看似热闹,实则收获甚微,好像并未抓住什么实在的把柄。
沈悦抬手,接了片雪花握在掌心,看它渐渐融成一点寒水,定定的吐出一口气:“我知道,她为什么把家中的猪杀光卖肉了。”
“为什么?!”岁丰目射精光,急切地追问道。
沈悦勾唇一笑,语气却冷峻:“她不是丢了个戒指么,应该是被猪吞了。”
岁丰目色骤亮,几乎跃起一步,声音也扬了起来:“天呐,就是这样!所以她把猪杀光,是为了在猪肚子里找戒指!然而现在手指空空,就表示戒指还没找到。那么,就是丢了的那只猪吞的!”
“是呀。”
沈悦眸色沉沉,引而不发,继续分析道:“如果这个推理正确,那就表示,在丢猪之前,胡氏去过王屠户家里,并且可能发生过打斗,致使戒指掉落。但是这条消息,她可从来都没有提过,只是刻意隐瞒了下来。”
岁丰诶地一声,再度陷入疑惑之中,挠头道:“那她和谁打?白日的时候,糖姬通常在糖铺里吧。只有清早和晚上,才能碰到糖姬。可是糖姬,也从未曾透露过这则消息呀。”
沈悦摆手,神色间不见急躁,只道:“先不管了,时下,人这方面可以暂时松一松。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只猪给找到。”
转天一早,沈悦等人蹚着过膝深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满镇子的找猪。
寒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寻猪之事犹如大海捞针,艰难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