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巧地向侧面踏出一小步,抬起那只看起来纤弱白皙的手掌,掌心对准的方向,正是倚海龙那张因为疯狂和惊恐而扭曲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清冽冷峻如碎冰的电子音从傻妞口中发出:
“核验目标:音乐疗法强制镇定协议。匹配音频:《难忘今宵》最高保真度无损版本。播放权限开启。音量:最大化。”
没有预想中的爆裂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悠扬、婉转、带着强烈节日庆典尾声般安抚感、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彻客栈每一个角落的声音——
一条由纯粹的声波构成的、看不见的“音河”瞬间倾泻而出: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李谷一老师那浑厚、充满情感、经过电子系统极致放大后的歌声,以一种极其不匹配战斗场景的宏大、温柔、回肠荡气的方式,骤然灌满了整个空间!
每一个音符都饱满清晰,仿佛在心脏上直接敲打。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噗通!
铁蛋那碗口大的钛合金拳头,带着碾压性的力量,后发先至,在半路精准地砸中了巴山虎厚背砍刀的刀脊中央!
没有闪避,就是最纯粹的力量对撞!
一声沉闷到让人耳朵发麻的金属巨响!
“咣——咔嚓!”精钢打造的厚背刀从拳头落点处应声折断!
巨大的半截刀身打着旋飞了出去,“哆”地一声狠狠钉进旁边的承重木柱上,深没至柄!
巴山虎握着只剩下半截刀柄的断刀,整个人被那力量震得像根被弹飞的木头桩子,“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握着刀柄的手臂如同遭受了千万根钢针的穿刺,又麻又痛地剧烈颤抖起来,半边身子都木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而那只喷吐着致命毒针的铁西瓜飞旋着砸向吕青橙的瞬间,傻妞那只抬起的手掌中无声地浮现出一面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护盾。
那护盾瞬间扩张,像一面透明的墙壁轻轻一挡、一引。
“叮叮叮叮叮……”密密麻麻的细碎撞击声爆豆般响起。
所有激射而出的牛毛细针被全数挡下,如同撞上铜墙铁壁,无力地悬停在护盾表面一瞬,随即因失去动能纷纷坠落在地。
而那两个铁西瓜被护盾的力量巧妙地改变了方向,“咚咚”两声闷响,擦着吕秀才和郭芙蓉的衣角,撞在墙角堆着的几袋面粉上,只激起一片面粉白雾,就没了声息,机括显然损坏了。
【????】
【啊?】
【啥玩意儿?难忘今宵?!】
【亲娘嘞!我幻听了?】
【傻妞姐姐放大招了??声波攻击?】
【巴山虎的刀碎了?钛合金拳头牛逼普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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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针全挡!能量盾帅炸裂!】
【啊啊啊?为什么是这首歌???!】
【救命啊!为什么我想跟着唱?!】
【赤身鬼怎么了?!表情崩了啊!】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冲击最大的,是最先发狂的赤身鬼。
当那宏大饱满、情深意切的“难忘今宵……难忘今宵……”灌入他耳朵的瞬间,他那如同蛮牛般前冲、眼看就要抓住佟湘玉账本的庞大身躯,突兀地、彻底地——僵住了!
就像是奔跑中的犀牛被一道无形的天罚之雷当头劈中!
他那张一直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筋肉虬结、密布疤痕的脸上,所有狂怒的表情在万分之一秒内彻底冻结、扭曲、然后……碎裂!
无法形容的怪异神色取代了一切。
那是一种……仿佛听到了童年最温柔的摇篮曲、或者某种刻入灵魂的本能诅咒被激活的混合体。
嘴角狂野地向下耷拉,眼中狂暴的凶光如同被强风吹散的蜡烛,“噗”地熄灭,只剩下茫然、惊愕、茫然、惊愕……
他的眼珠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脸颊上的肌肉也开始失控地抽搐。
那只距离账本只有不到半寸的、布满伤疤和老茧的大手,保持着前伸的姿态,在空中剧烈地、痉挛般抖动起来。
“共祝愿……祖国好……祖国好……”歌声还在持续,深情款款。
赤身鬼喉咙里爆发出一个毫无意义、像是被硬生生掐断了后半截的、走了调的音符:“呃——嘎……!”
他的身体晃了两晃,如同一座根基被掏空的泥塑山丘,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缓缓地、沉重地,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砸得地上碎裂的杯盘又跳了跳。
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捂住了一侧耳朵,巨大的身躯佝偻着,开始轻微地打颤,斗笠歪得更厉害了,露出一只写满生理性痛苦和极度茫然的血红眼睛。
倚海龙的情况更糟。
他那颗刚才还在高速运转、谋算宝贝和逃命的脑袋,在歌声响起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团沸腾的浆糊。
“难忘……今宵……”那充满魔力的调子钻入耳朵,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钎搅动着他脆弱混乱的脑髓。
他整个人开始原地筛糠,手指死死抠住自己的太阳穴,身体像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一抽一抽,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怪响,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来。
“亲娘诶……”邢育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越认知的一幕,完全忘了捂自己腰包里的铜钱,手里的燕小六也松开了。
莫小贝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试图运转内力抵抗,却发现根本没用,那歌声无孔不入,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她心里莫名的……有点想笑?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抱着账本忘了躲,看看瘫倒的赤身鬼,看看筛糠的倚海龙,再看看被打断刀的巴山虎,脸上一片空白。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诡异的、被宏大怀旧金曲笼罩的肃杀(或者说,肃穆?)气氛中。
只有那清冽的电子提示音在此刻响起:
“强制镇定生效。目标攻击性清零,进入音乐记忆迷走态。协议完成。”
“哗擦……”白敬琪嘴巴张得能塞进自己的左轮手枪枪管。
吕青橙小手捂着嘴,杏眼圆睁,看看傻妞,看看那几个造型诡异的壮汉,又看看满堂呆若木鸡的众人,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同点燃引信,客栈里瞬间被一片难以抑制的哄笑声淹没。
连一直板着脸的铁蛋,那坚硬光滑的金属嘴角似乎都极其轻微地往上……弯了弯?
而傻妞,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播放了一首普通的背景音乐。
【三观尽碎!音乐停战??】
【李谷一老师以一敌三!声波武器实锤了!】
【救命啊我笑得肚子疼!傻妞姐姐杀人不用刀!】
【赤身鬼跪了?!被一首歌唱投降了?!】
【啊啊啊这反转我能笑一年!】
【同福客栈年度最佳名场面诞生!】
【真相大白!音乐才是宇宙尽头的大杀器!】
【这仗打得……艺术性拉满!】
【秀才爹!您知识再牛掰能唱服壮汉吗?傻妞姐牛逼!】
在一片古怪又轻松的氛围中,解决巴山虎他们带来的麻烦正式进入清算阶段。
铁蛋如同一座移动的精金堡垒,站在场地中央,钛合金的指骨活动着发出“咔哒”脆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三个仿佛刚被抽掉了骨头的家伙:
“道歉。赔偿。选择。”他冰冷的电子音直白地蹦出三个词,充满了压迫感。
被震得半边身子发麻的巴山虎,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截的、价值不菲的精钢刀柄,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皱成了苦瓜,肉痛地哼唧:“奶奶的……刀……算老子倒霉!多少银子?”
倚海龙还陷在那“难忘今宵”的余波里,抱着脑袋使劲晃,眼神涣散:“别唱了……别唱了……我的头……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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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鹿皮囊,似乎想找点值钱的补偿,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些冰冷的机括零件时,又猛地一哆嗦,仿佛想起了刚才那可怕的声波。
瘫跪在地的赤身鬼反应最直接。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从斗笠底下抬起了脸,露出一张疤痕交错、写满了疲惫和某种……屈辱表情的凶恶面庞。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试了两次没成功,干脆放弃,用粗壮的手指指向旁边被撞塌的桌子:“……俺……赔木头!”声音瓮声瓮气,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颤抖。
晏辰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点温文尔雅的笑意,上前一步:“三位好汉,‘赔偿’二字,光嘴上说说恐怕不够诚意。”
“具体点?”他朝佟湘玉使了个眼色。
佟掌柜瞬间满血复活,从刚才的呆滞状态中挣脱出来,护犊子似的紧紧抱着她的宝贝账本,一个箭步冲上前,开始抑扬顿挫地点数:
“损坏八仙实木方桌一张!上好松木打造,少说也要叁两银子!”
“碗碟杯盘算你贰两!青花瓷的!”
“房顶承重柱!让这位鬼爷捶裂了三条大璺!还有白大侠削掉的半根柱子!这维修少说拾两!”
“燕捕头精神受创!抚慰金壹两!邢捕头主持公道茶水钱贰两!”
“还有我们白跑堂的头发!用了十几年的飘柔!赔偿伍钱!”
“总计……拾捌两伍钱银子!”佟湘玉一口气报完,声音清脆响亮,眼巴巴看着那三个面露菜色的汉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补充,“当然,要是你们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眼睛滴溜溜往巴山虎断掉的刀柄、倚海龙的鹿皮囊、赤身鬼那身破破烂烂的行头上瞄。
倚海龙的脸瞬间更垮了。
他用那瘦骨嶙峋的手指,哆嗦着从衣襟内侧掏出几块皱巴巴、边缘磨损得厉害的银饼子:“……就……就这些老疙瘩……”声音带着哭腔。
赤身鬼喘着粗气,挣扎着从自己沾满污渍的裤脚褶里抠出一块成色很一般的碎银子。
巴山虎最穷酸,在腰带里摸索半天,只捏出几个混着汗味的铜板。
白展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就这点子家当,也敢学人出来耍横?”
他捻起那枚巴山虎给的铜板,掂了掂,“这……连俺飘柔的半根头发丝儿都买不来。”
【掌柜的霸气!明码实价!】
【赤身鬼掏银子掏得贼痛苦!哈哈哈!】
【穷鬼劫道?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燕小六值一两!史上最贵小六哥诞生!】
【真相在柜上!青柠妹妹深藏功与名!】
【秀才爹看着自己的书桌腿,心痛中……】
【展堂的头发飘柔!价值半钱银子!】
【这伙劫匪……太失败了!】
眼看局面又要僵住。
一直安静站在晏辰身旁的阿楚,灵动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狡黠的光。
她优雅地抬手打了个响指,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我有妙计”的表情:
“哎,大胡子!你这一身力气,”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巴山虎那身小山似的腱子肉,“伐树运木材那叫一个麻利!”
“我看你们三个啊,也别琢磨那些歪门邪道了。”
“同福客栈呢,刚好有个小小的‘再就业服务中心’——专业为各种在时代浪潮中迷失方向的……好汉,提供一条改过自新、自食其力的康庄大道!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她手指又指向还在抱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倚海龙和跪在地上喘粗气的赤身鬼:“瘦子,你这双巧手!不搞点造福大众的黑科技发明都可惜了!”
最后手指扫过赤身鬼那结实的臂膀,“还有这位壮士,采石场搬砖扛柱子!那绝对是顶梁柱级别的材料!”
晏辰默契地接口,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语调轻松又循循善诱:“是啊,劳动创造价值!既能还清债务,又能堂堂正正做人,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