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口可能在…那份被指为伪造的借据本身。需要实物!”
郭芙蓉听得似懂非懂,但“翻案难度高”几个字激起了她的侠义心肠,一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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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有我在!实在不行,排山…”旁边的吕秀才赶紧捂住她的嘴。
“芙妹!公堂之上,动武万万不可!”
“子曾经曰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咱们…咱们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他紧张地看向前方骑驴的方唐镜,总觉得这趟浑水深不可测。
方唐镜坐在他那头倔脾气的毛驴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油亮的中分头早就散乱不堪,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听着身后那些关于“知府好面子”、“突破口”、“排山倒海”的讨论,再偷瞄一眼阿楚手中那个对着他时不时亮一下的银色飞梭,以及半空中那片如影随形、闪烁着各种“期待”文字的光幕,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折扇也忘了摇,只是死死攥着,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感觉自己不是去翻案的,而是被押上了一个巨大的、全程直播的审判台。
苏州府衙,森严肃穆。
黑漆大门,狰狞的狴犴门环,高耸的滴水檐下,“明镜高悬”的匾额反射着冷硬的光。
知府张守拙高坐堂上,五十许年纪,面皮白净,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惊堂木在他手边,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当阿楚、晏辰护着(或者说押着)形容狼狈的方唐镜,以及同福客栈一众人等踏入这森严的公堂时,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衙役水火棍顿地的“威武”声浪,带着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
佟湘玉下意识地抓紧了白展堂的胳膊,李大嘴缩了缩脖子,莫小贝好奇地东张西望,被郭芙蓉一把按住了脑袋。
“堂下何人?因何擅闯公堂?”张知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压过堂上所有的杂音,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尤其在阿楚手中的银色飞梭和铁蛋、傻妞这两个明显非人的存在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方唐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那悲愤欲绝的哭腔再次上线,比在同福客栈时更加凄厉。
“青天大老爷!晚生方唐镜!含冤莫白,求大老爷做主啊!”
他咚咚地磕着头,声泪俱下地将“赵掌柜构陷”的“冤情”又复述了一遍,添油加醋,把自己描绘得如同风霜中的小白菜。
张知府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惊堂木光滑的边角。
待方唐镜哭诉完毕,他才冷冷开口,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方唐镜的脸。
“方唐镜,你之案,本府早已审结。”
“人证(指赵掌柜及其伙计)、物证(指那份‘伪造’的借据)俱全。”
“你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本府岂能容你?”
“革你功名,海捕于你,已是念你曾有功名在身,从轻发落!”
“如今竟敢纠结…”他目光扫过阿楚等人,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些奇装异服之人,擅闯公堂,咆哮翻案?”
“你视国法为何物?视本府为何物?!”
惊堂木猛地拍下。
“啪——!”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堂嗡嗡作响,也震得方唐镜浑身一抖,后面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知府气场两米八!方唐镜怂了!】
【青柠!快!上证据!打他脸!】
【急死我了!借据!关键在借据原件!】
【阿楚女神!该你放大招了!】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楚上前一步,姿态从容,甚至带着点闲庭信步的轻松,完全无视了堂上那肃杀的气氛和知府凌厉的目光。
她晃了晃手中的银色飞梭,声音清亮悦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知府大人息怒。我们并非咆哮公堂,而是带来了新的证据,以及…天下百姓的眼睛。”
她话音才落,铁蛋眼中蓝光一闪。
悬浮在公堂之外半空中的巨大光幕,瞬间将堂内景象清晰地投射出来!
张知府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惊堂木、抖如筛糠的方唐镜、同福众人紧张的表情…纤毫毕现!
更令人惊骇的是,光幕上那如潮水般滚动的文字,清晰可见:
【知府大人好帅!但好像有点刚愎自用?】
【方唐镜跪着的姿势好标准!业务熟练!】
【快看青柠!她在秀才背后戳他!】
【证据!我们要看证据!】
【替我们问候知府大人他主治大夫!(青橙式问候)】
“这…这是何妖物?!”张知府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指着光幕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师爷和衙役们也一片哗然,水火棍都拿不稳了。
“非妖非魔,知府大人。”晏辰沉稳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骚动。
“此乃‘民心镜’,映照天下公论。”
“今日大人审案,是非曲直,自有千万双眼睛看着,自有公断。”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直播说成了民意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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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府脸色铁青,胸口起伏。
他死死盯着那光幕上不断滚动的文字,尤其是那句“刚愎自用”,像根针扎进他眼里。
他强压怒火,重新坐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好!好一个民心镜!”
“本府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新证据’!”
“若敢戏弄公堂,定不轻饶!”
压力瞬间给到吕青柠。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在吕秀才鼓励(和紧张)的目光下,捧着平板走到堂中。
她努力挺直小小的身躯,脆生生地说道。
“知府大人,民女吕青柠。”
“方先生一案的关键,在于那份被指为伪造的借据。”
“民女恳请大人,当堂取出此借据,由民女与诸位…共同验看!”
张知府冷哼一声,虽极度不悦这黄毛丫头也敢在公堂置喙,但迫于那“民心镜”的压力,只得挥了挥手。
很快,一张泛黄的、写着借款千两并摁有指印的借据被呈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薄薄的纸上。
方唐镜的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恐惧、侥幸、绝望交织。
阿楚悄悄对晏辰眨了眨眼,晏辰会意,手指在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装置上轻轻一点。
吕青柠接过借据,并未立刻查看,而是将平板对准了它。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柔和光线扫过借据。
平板屏幕上瞬间跳出复杂的分析图谱和数据流。
青柠小脸紧绷,手指快速操作,口中念念有词。
“纸张纤维分析…墨迹氧化程度…指纹纹路比对…数据库调取赵掌柜同期文书样本…”
大堂内鸦雀无声,只有青柠平板发出的轻微嗡鸣和光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
【高科技破案!青柠女神威武!】
【方唐镜脸都绿了!】
【知府大人好像在憋气?】
【紧张!比看戏还刺激!】
片刻,青柠抬起头,小脸上满是笃定,声音清亮地宣布。
“大人!此借据所用纸张,乃徽州特供‘雪涛笺’,其特有的青檀皮纤维标记与墨色渗透纹路显示,生产时间距今不超过三个月!”
“而借据落款日期是两年前!时间不符!”
她举起平板,将对比图谱展示出来。
“什么?!”张知府失声,身体前倾。
青柠语速加快,带着揭露真相的兴奋。
“其二,墨迹!此墨色浮于纸面,氧化层极薄,绝非两年旧墨!”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指纹!”她放大平板上一个清晰的指纹对比图。
“借据上这枚‘赵掌柜’的指印,其核心三角区纹路走向,与府衙存档中赵掌柜三年前缴纳粮税的指印样本,存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差异!”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此借据,确系伪造无疑!”
“轰——!”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衙役们目瞪口呆,师爷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赵掌柜(被衙役从后堂带出)面如死灰,扑通跪倒。
张知府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精彩纷呈。
他死死盯着青柠手中的平板,又看看那份借据,最后目光如刀子般剜向瘫软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方唐镜!
他被耍了!被这个讼棍当枪使了!还是在“天下人”面前!
“方!唐!镜!”张知府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惊堂木被他攥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他捏碎。
巨大的羞愤和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抓起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方唐镜的脑袋狠狠砸去!
“狗贼安敢欺我——!”
那方沉重的硬木携着风声,眼看就要将方唐镜的脑袋开瓢!
“哗擦!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少年清叱炸响!
白敬琪一直死死盯着那惊堂木,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几乎是本能地,他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左轮手枪!
没有时间装填他那些特制的“威慑弹”,枪膛里只有一枚压了许久、货真价实的铅弹!
他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公堂内炸开!
巨大的回响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枚呼啸而出的子弹,并未射向张知府,也未射向方唐镜。
它划过一道肉眼难辨的炽热轨迹,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知府大人头顶那顶象征权威的乌纱帽!
“噗嗤”一声轻响,乌纱帽的正中央,一个边缘焦黑、还冒着青烟的圆洞,赫然出现!
帽子被子弹强大的动能带飞,滴溜溜地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啪嗒”一声,掉落在张知府脚边的地上。
露出了知府大人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以及发髻中央,被子弹高速气流犁开的一道滑稽的、光溜溜的头皮沟壑。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堂上堂下,所有人,包括阿楚、晏辰、铁蛋、傻妞、同福众人、衙役、师爷、赵掌柜…以及死里逃生、彻底吓傻的方唐镜,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那顶破了个洞的乌纱帽,还有知府大人头顶那道在公堂烛光下异常醒目的…“中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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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府本人,保持着投掷惊堂木的姿势僵在原地,手还扬在半空。
他只觉得头顶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入手一片光滑的温热(被子弹摩擦的)和毛茸茸的发茬边缘。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终于从张知府喉咙里爆发出来,不是疼痛,是极致的惊恐和羞愤!
“本…本官的顶戴!本官的头发!反了!反了天了!”
他指着白敬琪,又指着阿楚等人,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色由白转紫,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卧槽!!!!!!】
【白少侠威武!!!!!!这枪法神了!!!】
【乌纱帽:我裂开了!物理意义上的!】
【知府大人的新发型…噗!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替我们问候知府大人他的帽子!(青橙式问候升级版)】
【这直播值了!年度最佳画面!截图留念!】
光幕上的弹幕彻底疯了,文字像海啸一样冲刷而过,几乎看不清内容,只剩下满屏的“!!!”和“哈哈哈哈”。
白敬琪自己也傻眼了,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目瞪口呆地看着知府头顶那道“沟壑”,少年英气的脸上一片空白。
“哗擦…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真没想打帽子!更没想给知府剃头!
吕青橙小嘴张成了O型,随即反应过来,小脸涨红,用力一巴掌拍在白敬琪后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白敬琪!你个笨蛋!闯大祸了!”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衙役们想上前又不敢,师爷想去捡帽子又怕知府发飙。
赵掌柜趁机想溜,被郭芙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佟湘玉已经吓得快晕倒在白展堂怀里,白展堂一边扶着她,一边忍笑忍得肩膀直抽抽。
李大嘴和莫小贝抱在一起,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该笑。
吕秀才扶着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念叨。
“子…子曾经曰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就在这鸡飞狗跳、眼看知府大人就要气急攻心下令拿人之际,晏辰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压过所有嘈杂。
“知府大人!请暂息雷霆之怒!”
他上前一步,目光坦荡地看着张知府,同时指了指半空中那依旧在疯狂刷屏的光幕。
“民心镜高悬,是非已明!”
“方唐镜伪造借据,构陷良善,铁证如山!”
“赵掌柜诬告在先,亦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