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被一股带着桂花糕甜香的风卷得七荤八素。

晏辰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不忘把直播手机举到合适角度，屏幕上的风景正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扭曲成梵高的星空。

“抓紧了宝贝，”晏辰的声音在气流中忽远忽近，带着点莫名的兴奋，“这次的时空锚点好像卡进蜜饯罐里了。”

阿楚胡乱点头，眼角余光瞥见铁蛋的金属外壳在强光中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这个全能机器人正以标准的防御姿态将两人护在中间，内置的环境分析系统已经开始疯狂报警。

【前方高能预警！主播这是掉进万花筒了吗？】

【铁蛋的反光好好看，求链接！】

【等等，我好像看到飞檐了？是古建筑吧是吧是吧！】

剧烈的眩晕感突然消失，三人重重摔在青石板路上，激起一阵混合着马粪味的尘土。

阿楚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坐起来，第一眼就看见晏辰正对着手机整理发型。

“我说晏辰哥哥，”阿楚拖着长音撒娇，伸手去揪他的衣角，“咱们下次能不能选个软和点的着陆点？这石板路比你练腹肌的硬度有一拼啊。”

晏辰顺势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按，挑眉坏笑，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磁性：“那下次让你试试更软和的地方？”

阿楚的脸腾地红了，假装要拍开他的手，指尖却悄悄在他腰侧挠了一下：“流氓，直播呢。”

【主播们落地了！这是哪里？古色古香的！】

【阿楚脸红了哈哈哈，辰哥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铁蛋好像检测到什么了，你们看它的眼睛在闪】

铁蛋突然转过身，头部的传感器360度旋转一周，发出平稳的电子音：“环境分析完毕，当前坐标北宋汴京，时间公元1094年三月初七，空气质量优，存在未知能量场波动。”

“嚯，”晏辰吹了声口哨，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灰——这件是他们特意准备的宋代改良款汉服，口袋里藏着十几个微型传感器，“赶上了绍圣元年，这可是新旧党争白热化的时候。”

阿楚也蹦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木质店铺，幌子上写着“孙羊正店”“王家纸马店”的字样，穿着交领襕衫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好奇地朝他们投来目光。

“哇，真的是清明上河图里的场景欸，”阿楚兴奋地对着手机转圈，“你们看那边，还有卖吹糖人的！”

【啊啊啊是真实的北宋！我历史老师要是看到这个直播，能激动得跳广场舞】

【铁蛋居然连年份都能测出来，这是什么神仙机器人】

【辰哥好像很懂这段历史啊，快给我们科普科普】

晏辰揽住阿楚的腰，对着镜头笑得温柔：“科普谈不上，不过据说这时候苏东坡刚被贬到惠州，王安石变法的余波还没平息，京城里面热闹得很。”

阿楚突然指着街角，眼睛亮晶晶的：“晏辰你看，那个人的帽子好奇怪，像个倒扣的铁锅！”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高筒展脚幞头的官员模样的人正好经过，闻言脚步一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哈哈哈铁锅帽子，阿楚形容得好形象】

【那是宋代官员的标配吧，好像是为了防止大臣们交头接耳】

【这位官爷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俩哪来的疯子’】

那官员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沉声开口：“尔等何人？身着奇装异服，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他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官腔，阿楚吐了吐舌头，往晏辰身后缩了缩。

晏辰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动作标准得像刚从古装剧片场毕业：“在下晏辰，这是内子阿楚，我二人乃江南游学之士，初来汴京，见识浅薄，让大人见笑了。”

他特意加重了“内子”两个字，阿楚在后面悄悄掐了他一把，脸上却泛起甜甜的笑意。

官员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的衣服，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浑身金属光泽的铁蛋，眉头皱得更紧了：“此乃何物？为何身着铁皮？”

铁蛋立刻上前一步，用平稳无波的语调回答：“我是型号TD-001的全能服务机器人，编号9527，奉主人之命保护其安全。”

官员听得一脸茫然，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显然没听懂“机器人”“编号”这些词。

【铁蛋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好笑，看把官爷给整不会了】

【机器人？在古代说这个，人家能懂才怪】

【快给官爷解释解释，就说是铜人什么的】

阿楚赶紧打圆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大人，它是我们家祖传的机关人，能帮着搬东西、看宅子，笨手笨脚的，让您见笑啦。”

她说着还朝铁蛋使了个眼色，铁蛋立刻配合地做出一个机械臂上下摆动的动作。

官员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原来如此，江南的巧匠果然名不虚传。”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们来汴京何事？可有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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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摸出一张仿古的路引——这是他们用3D打印机做的，上面的印章纹路都参考了博物馆的真品，他双手递过去，笑容诚恳：“我二人想来京城求学，顺便拜访几位名士。”

官员接过路引仔细看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他们，突然压低声音：“如今京城不比往日，党派之争激烈，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行事都要谨慎些，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让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位官爷人好像还不错，居然会提醒他们】

【党派之争？难道就是辰哥说的新旧党争？】

【感觉有瓜可以吃，主播快深挖一下】

晏辰感激地拱手：“多谢大人提醒，我二人谨记在心。”

官员摆摆手，转身要走，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指着铁蛋叮嘱：“此物虽巧，但过于扎眼，在京城还是收敛些为好。”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阿楚吐了吐舌头，凑到晏辰耳边用气音说：“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公务员提醒，这汴京的水看来真的很深啊。”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颊，对着镜头挑眉：“水深才有意思，不然咱们来这儿看风景吗？”

【辰哥又开始撩了，不过我喜欢听】

【铁蛋：我太扎眼怪我咯？】

【前面好像有热闹，好多人围在那里】

顺着弹幕的提示，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围了一群人，隐约能听到争吵声。

“去看看？”阿楚拉着晏辰的手晃了晃，眼里满是好奇。

晏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真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小心被当成吃瓜群众抓起来。”

【哈哈哈吃瓜群众这个词用得妙】

【古代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吗】

【主播快过去，我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两人挤开人群，只见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揪着一个小贩的衣领，唾沫横飞地嚷嚷：“你这破扇子卖五十文？抢钱啊！明明昨天还卖三十文的！”

小贩是个瘦弱的年轻人，脸涨得通红，急得快要哭了：“大哥息怒，不是我要涨价，是进货价涨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放屁！”汉子推了小贩一把，“整个汴京谁不知道你李三郎最会坑人，今天不把扇子按三十文卖给我，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同情小贩，有人指责汉子蛮横，但没人敢上前劝阻。

阿楚看得皱起了眉头，拉了拉晏辰的袖子：“晏辰，他好凶啊，那个小贩好可怜。”

晏辰摸出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镜头说：“看来无论哪个时代，都有强买强卖的人。”

【这汉子也太过分了吧，欺负人家小贩】

【五十文一把扇子贵吗？有没有懂的小伙伴科普下】

【铁蛋上啊，用你的激光眼扫他！】

铁蛋接收到弹幕的“指令”，默默往前挪了一步，金属手掌微微抬起，似乎真的要做点什么。

阿楚赶紧按住它的胳膊：“铁蛋别冲动，咱们先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那个汉子突然手一扬，就要去掀小贩的摊子。

晏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呢？”

汉子没想到有人敢拦他，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他用力想挣脱，却发现晏辰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这才意识到遇到了硬茬。

晏辰依旧笑着，语气却冷了几分：“买卖自愿，你强迫别人降价，还要砸人家摊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辰哥好帅！这气势绝了】

【原来辰哥不仅有颜值，还有武力值】

【那汉子脸都绿了，哈哈哈】

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只好放狠话：“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禁军里的张都头的远房表亲，你敢惹我？”

阿楚在一旁听得直乐，对着镜头小声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关系户。”

【关系户走到哪都一个德行】

【禁军都头很厉害吗？】

【感觉这剧情要反转了，会不会有人来救场？】

刚说完，就听到人群外有人喊：“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散开散开！”

几个穿着兵服的人挤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的壮汉，腰间佩着刀，眼神凶狠。

那汉子一见来人，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喊：“王大哥，你可来了！这两个人欺负我！”

络腮胡把目光投向晏辰和阿楚，眼神不善：“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汴京城里闹事？”

晏辰松开手，拍了拍汉子的胳膊，语气平淡：“我们只是看不惯有人强买强卖而已。”

小贩也鼓起勇气，颤声说：“王都头，是他要抢我的扇子，还想砸我的摊子。”

络腮胡皱了皱眉，显然认识这个小贩，他瞪了那汉子一眼：“张老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在外面惹事，你怎么就是不听？”

小主，

张老三脖子一梗：“王大哥，我……”

“闭嘴！”络腮胡厉声打断他，“还不快给这位先生和小贩道歉！”

张老三显然很怕络腮胡，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嘟囔着说了句“对不起”。

【反转来得猝不及防，这都头居然是讲道理的】

【看来这个王都头比那个张老三靠谱多了】

【主播运气不错，遇到了明事理的人】

络腮胡转向晏辰，抱了抱拳：“这位先生，让你见笑了，是我管教不严。”

晏辰回礼：“都头言重了，只是小事而已。”

络腮胡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我叫王勇，在开封府禁军当差，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晏辰。”晏辰也报上姓名，“这是内子阿楚。”

王勇的目光在铁蛋身上停留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但没多问，只是说：“晏先生看着面生，是刚到汴京？”

“是的，”晏辰点头，“想来京城求学。”

王勇眼睛一亮：“哦？先生是读书人？那可真是失敬了，如今像先生这样有胆识又有学问的人可不多见。”

他顿了顿，又说：“我看先生不是寻常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前面的茶馆喝杯茶，我做东，就当为刚才的事赔罪。”

阿楚拉了拉晏辰的衣角，用眼神询问“去不去”。

晏辰对着镜头眨了眨眼，像是在征求观众意见，然后对王勇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哇，要去喝茶了？这是要解锁新剧情吗】

【感觉这个王都头不简单，主播小心点】

【铁蛋记得开启录音功能，万一有什么阴谋呢】

铁蛋接收到弹幕的提醒，眼睛里的红光闪了一下，表示已开启全方位记录模式。

王勇热情地领着他们往茶馆走，一路上跟他们聊起汴京的风土人情，言语间颇为豪爽。

阿楚偷偷对晏辰说：“这个人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欸。”

晏辰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回应：“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刚来，还是小心点好。”

【辰哥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王勇看起来挺好，但还是要保持警惕】

【汴京的茶馆会是什么样子的？好期待】

他们来到一家名为“清风楼”的茶馆，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